索性今盛惟乔可能气运特别昌隆——就好像方才连投贵彩一样——这会孟归羽虽然将她的狼狈看在眼里,却没怀疑,而是放缓了语气安抚道:“盛三姐请勿误会!当日之事,盛三姐与令妹虽然只是无心卷入,多少也是为我家十一解了围,我提此事,只是想代我家十一给盛三姐道个谢,绝无他意!”
了这话,见盛惟乔仍旧是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大大的杏眼里满是警惕,跟只被吓住的猫儿似的,孟归羽有点啼笑皆非,不期然的就想起来他刚才才进暖阁时看到的被太后抱在膝上的姑娘,心难怪太后对这堂姐妹另眼看待,这样心思浅的一目了然的女孩儿,实在是宫闱里的稀罕物。
见多了桓夜合那样进退有度、知情识趣的类型,忽然碰见盛家姐妹这样的,任谁都会觉得新鲜。
不过孟归羽跟盛惟乔毕竟是初次相遇,他还有着目的,此刻也就是觉得新鲜而已——想了想,就笑着继续安抚这女孩儿,“盛三姐大约听过,我们双亲早逝,十一是我一手带大的,除了她之外,我还有一弟一妹。我比十一也才大了九岁,难免阅历不足,虽然有心教养好他们,然而终归力有所不及。若十一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念在她没有慈母在堂提点的份上,多多包涵!”
盛惟乔强笑着道了句“您言重了”,心中还是狐疑,只是接下来见孟归羽除了转着弯给孟归欢好话外,也没其他什么了。
她犹豫良久,正想着是不是出言试探下孟氏是否已对盛睡鹤产生怀疑时,孟归羽却忽然站住脚——偏殿到了。
“难道他真的只是想跟我赔个礼?”盛惟乔于是想,“算算时间,孟十五已经被送到宫外了。莫非他是知道了孟十五被驱逐的经过,跟孟归欢一样,担心接下来孟十五母女必定会对四房进行报复,不欲在这时候多出敌人来,所以特意趁进宫觐见太后碰到我的机会,给孟归欢情,意图化解我跟他胞妹的些许芥蒂?”
这么想着,心下却是稍稍安定,暗笑:“到底是嫡亲兄妹,这两人可是想到一块去了!”
却不知道此刻的暖阁里,池作司正在跟孟太后还有向夫人禀告着关于她的话:“要方才还真是巧了!妾身才送崇信伯出门,您两位猜,怎么着?那盛三姐却是自己过来了——是方才想去看大孙姐跟她侄女儿一块堆的雪人,让绵韵带路,结果绵韵摔伤了,要寻妾身告假去收拾,盛三姐瞧绵韵伤了膝盖,行路不便,专门扶了她过来。”
上首孟太后跟向夫人对望一眼,眼中就有笑意:“然后呢?”
“然后妾身想着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哪里能放过呢?”池作司也笑,“叫宫人扶走绵韵后,就托盛三姐带崇信伯去偏殿了——理由是崇信伯正要找十一姐。”
“暖阁就在偏殿旁边。”向夫人微笑道,“就算相连的回廊为着景致,颇多曲折,统共也就那么几步路。就这么同行一回,时间也太短了!只怕那女孩儿压根就会不过意来呢!”
“来日方长呢!”孟太后笑道,“慢慢儿来就是,反正哀家往后隔三差五喊那女孩儿来宫里,再让六也来哀家跟前,见的多了,自然就熟悉了,不差这么一次的。再两冉了偏殿之后,也不需要立刻分道扬镳啊,十一不是对惟乔那女孩儿有些芥蒂的吗?正好让归羽给她们调解下,这不就有的是话了?”
孟家这一代子弟众多,所以男女分开排序。
其中十位公子,十五位姐。
孟太后等长辈为了方便,对公子们一般喊排行,比如孟伯亨被称为“八”。但为了避免混淆,姐们却是从孟归欢开始才是喊排行的。
此刻池作司笑着给太后帮腔:“崇信伯的才貌,盛三姐哪有看不中的?方才就在暖阁门口,当着妾身的面,盛三姐就偷偷的打量崇信伯呢!这会子同行去偏殿只有几步路,不定反而让那盛三姐感到恋恋不舍,越发不想同崇信伯分开哪!”
向夫人目光闪了闪,这才转忧为喜,含笑对太后道:“六的婚事一直是个难题,之前臣妇给他提过几次了,他都觉得不合适。这会子他底下的归欣都成亲了,七的婚事也有了章程,他却还是孤零零的一个,再拖下去,四房最的归欢都要出阁了!臣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而这知冷知热又门第合适的女孩儿,又不可能从石头缝隙里蹦出来,也是束手无策!不想,最后还是太后给他推荐了这么个姿容妙丽心思单纯又妆奁丰厚的——难怪六跟归欢得空就往您跟前跑,看来他们的姻缘啊归根到底得您来牵这个线!”
她的归欣就是四房的次女孟归欣,比孟归欢大了三岁,已经出阁,大排行是十姐,因为大房有个也排行十的十公子,已经被长辈们叫了“十”了,提到孟归欣就是喊闺名。
——之前盛惟乔头次觐见时,给孟太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时,孟太后就起了将她给自己娘家侄子或侄孙的想法。
当然太后这么考虑,也是因为盛惟乔是盛老太爷的嫡亲孙女,亲爹还是盛老太爷最偏疼的元配嫡长子。若她做了孟家妇,盛老太爷为了孙女儿好过,也少不得要给孟家出把力。
到时候就算不把跟盛家世交的徐家拉到孟家这边,也足以在周大将军的旧部中间有所影响了。
不过当时孟太后只是起了这么个念头,对盛惟乔还存着继续考察的想法,更不要确定将她具体给谁。
晌午前,向夫人关于对盛家的一番怀疑,本来让孟太后细思极恐,彻底没了让盛惟乔嫁入自己娘家的想法。
但方才一时兴起,唤了盛惟妩到暖阁话,逗这女孩儿的时候,无意中套了套话,才发现这姑娘之前在午宴上“我家那么有钱”真不是乱的,南风盛氏确实可称豪富!
本来孟太后特别喊了盛惟妩到暖阁,除了觉得这姑娘有意思外,其实也是就碧水郡之事,想从这尚不知事的女孩儿口中探一探盛家的底细。
结果因为年幼的盛惟妩对于家族暴富的秘密一无所知,坚信盛家的日进斗金夜进斗银完全是因为自己大伯父太厉害了!太后跟向夫人没从她嘴里探出盛家哪里可疑,反而意外得知了盛兰辞的揽财能力已经到了足以让她们这样的身份都重视的地步了——这时候因为盛惟妩忽然乏了,问她又前些日子才染过风寒,池作司所以担心她其实没好全,别过了病气给太后还有向夫人,遂借口给盛惟妩诊断,将太医喊了过来。结果馨寿宫前脚宣了太医,后脚正在前朝衙门里听事的崇信伯接到消息,以为太后凤体违和,忙扔了手头事情赶过来嘘寒问暖。
孟太后这两年本就喜欢这侄子,如今见他这样关心自己,尽管知道内中也有担心靠山倒台的想法,然而人上了年纪,对于年轻晚辈的体恤跟孝顺总是感到高心。
所以将喝了有安神成分的药的盛惟妩送去暖阁后面安睡后,就索性留他下来一块参详碧水郡的事情。
然后孟归羽听太后跟向夫人了怀疑盛家的事情,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的反对有条有理,有凭有据,很快就把太后服不,连本来服太后追查盛家的向夫人都动摇了。
这么着,孟太后对盛惟乔的印象,顿时又转了回来,瞥着面前一表人才却二十有五还没成亲的孟归羽,忍不住侧头跟向夫人声商议:“你将那叫惟乔的女孩儿,给咱们六怎么样?”
“四房夫妇福薄,没等孩子长成就没了。这些年来,六带着他那三个弟弟妹妹也是不容易。”
“这孩子又是个不肯亏待淋弟妹妹的,以至于这些年来,他送归欣风光出阁,给七还有十一分别攒着聘礼与嫁妆,唯独自己的终身大事,竟是半点都没顾上!”
“这盛家女孩儿容貌既俊俏,心思也单纯,应该不至于过门之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苛刻叔子姑子。最紧要的是,照惟妩这孩子的辞,盛家豪富,盛兰辞偏疼嫡女,绝不会在这盛惟乔的嫁妆上气!”
“如此把她给咱们六,也省的六他成日里为家计操持,可不正好?”
向夫人闻言,起初不是很赞成:“咱们六好歹也是个伯爵,又是您的亲侄子,子的亲表弟。那盛三姐固然讨您喜欢,可是家世却低零?盛兰辞的谏议大夫只是五品不,还是个散官。这样的出身,若做咱们孟家庶子的妻子,都有些勉强。六不但是四弟的元配嫡长子,还是四房现在的主事人。盛三姐若嫁给他,往后来往妯娌,随便拿一个出来,娘家都比她高贵,只怕会让她感到不自在?”
但孟太后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听了这话就摇头:“家世只是事,左右这女孩儿的祖父于国有功,其父盛兰辞也是个孝名远扬的,回头她跟六的事情定了下来,哀家找借口给盛家的门楣加加光彩也就是了!”
“而且你忘记她还有个兄长就要下场了?只要高密王那边肯让步,这盛睡鹤就是连中六元!这是亘古未有的成就,这样的饶嫡亲妹妹,许给六做伯夫人,正是门当户对!”
“就算盛睡鹤才入誓时候官职不可能给的很高,侄媳妇们还有闲话,哀家常喊盛惟乔到跟前走动着也就是了!”
——就是因为知道这女孩儿的兄长很有可能连中六元,我才要反对啊!
向夫人心中暗道,要是前两,她的亲生儿子,孟家八孟伯亨仍旧生死不明下落成迷的时候,排除了盛家与碧水郡之事有关的嫌疑后,她不定也就随口附和太后的想法了。
但现在孟伯亨既然有了消息,虽然还不知道他人情况如何,是否周全——可只要儿子还活着,当亲娘的怎么能不为他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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