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还想看看你父亲去世后，你母亲搬过去住的院子吗？往这边走，我带你去吧。”
我：“好。”
“不过，现在那儿住着人。”
我：“谁呀？”
你：“严方成的家。”
我：“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呢？”
你：“关一阵子，就放回老家吧。”
你示意卫兵打开侧院的门
。我走进去以后立刻觉得一阵伤心。
这个院是如此狭窄破败，屋檐上结着厚厚的蛛网，所有的门窗都是不完整的，和那边大庭院里的气派轩亮形成鲜明对比。
当年严方成接任总兵之后，就把怀孕的我母亲迁住在这里，百般冷落。
理昭彰，报应不爽。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定想不到会有今。
我在房间里转着，抚摸着那些陈旧的家具，想象着我母亲在这里世态炎凉、困苦孤单的日子。
（二）
这时，我们身后响起了一个清脆的童声：“不许你碰我家的东西！”
我转回头，看到一个**岁的男孩满脸怒色地站在门口瞪着我们。
“严方成最的儿子。”你。
“我没有想拿走你家的东西。我只是进来看看。这儿也是我从前的家。”我对男孩。
男孩敌意地：“这是我的家！你们是坏人！你们杀了我父亲，把我妈妈赶到这个鬼地方来。”
我看了看你，：“不能让他们住好一点吗？”
你：“不能。我要顾虑孙叔叔和部属的感受。好在只是委屈他们一时。”
男孩目光闪闪地盯着你。
他：“我认识你！你是叛军的头！是你杀了我父亲！”
他大声地：“我长大了一定要杀了你给父亲报仇！”
（三）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另外一对儿女从厢房里出来。
她一把将男孩拉入怀里，伸手捂住他的嘴。
妇人抬头看见你，顿时大惊失色。她立刻跪了下来，向你磕头。
妇人磕着头：“畜生无知妄言，求大将军饶了他！”
你：“你儿子并没错什么。”
妇人一听更为惊慌，连连叩头道：“不不！是严方成咎由自取，是他先冒功骗赏，是他先动杀心，他罪有应得。您宽宏大量，对我一家秋毫无犯，吃喝用度不缺，是我严家的大恩人，罪妇必要教导儿女不忘宽恕之恩。”
男孩从母亲怀中挣脱出来，大声：“不要跪他们！我将来长大一定会报仇！”
妇人再次扑过去，抓住男孩。
你走过去，对妇人：“放开他。”
妇人哪里肯。
你再次：“放开。”
妇人手哆嗦着一松，把男孩放开了
。
你对男孩：“想杀了我报仇是吧？”
男孩坚定地：“是！”
你伸手抽出短剑。
（四）
妇人发出一声尖剑
我急忙：“你不要吓到.....”。
你举起一只手：“男饶事，女人不要管。”
妇人立刻噤声不语了，只是把另外一对儿女紧紧拉到自己身后。
你弯下腰，你对男孩：“要报仇何必等那么久。不是太难等了吗？你现在就可以报仇。”
你把短剑递给男孩：“拿着。杀我。”
男孩不相信地看着你：“什么？”
你对他：“谁能保证你有机会长大？没有人知道自己明还会不会活着。”
你把短剑调转过来，剑尖对着自己。
你：“拿住剑柄，用力向前刺，你就能杀了我。”
男孩伸手接过了剑。
我吓了一大跳。
门口的卫兵冲了过来。
你制止。
你对男孩：“我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男孩持剑的手开始发抖。他紧张得满头大汗。
我和妇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男孩咬了咬牙，突然举剑就刺。
（五）
这次，轮到我惊叫了一声。妇人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男孩的剑在你的上衣前面停住了。
他就这样用剑尖指着你，不住地发抖。
他一边发抖，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流着眼泪不住地：”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了十多声“杀了你”之后，他的牙齿开始发出咯咯的颤抖声。
他的手臂软了下来，短剑扑通掉在地上。
你从地下捡起短剑。你把它插回剑鞘里。
你对男孩：“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很痛苦，非常痛苦。对你来，它很困难。对我来，也一样。”
你回头对着他的母亲：“不用这样瑟瑟发抖。我不会杀你儿子。但你要教会他：祸从口出
。”
然后，你对我：“我们走吧。”
（六）
当我们走出侧院的时候，听到里面母子几人在抱头痛哭。
你看着我。“你也在发抖吗？”你问。
我：“你怎么能这样？万一他要是真的刺过来怎么办？”
你略带悲韶：“他不会的。他没有准备好。”
你：“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没有准备好。”
（七）
你：“琴儿，我带你过来，不是想要让你发抖的。我是想让你看看你父亲死后的那段时间，你母亲的生活。一个战死沙场的军人，他留下的年轻妻子孤苦无依的生活。”
你：“我父亲伤好一点找到你母亲的时候，她的日子过得很凄凉。严方成待她很刻薄，没有丝毫的体恤和照顾。家中的仆人也都差不多走光了。”
“当时，汉王迟迟没有决定给你父亲的封赏，也没有及时的恩典给她。她远嫁过来，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友可以投靠。与你父亲交好的部将也都在浴血作战当中，顾及不周全她。在这院子陪伴她的就只有一个陪嫁的仆妇和贴身的侍女，她们差不多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而且她很快就要分娩了。”
“如果不是那段日子的艰苦，后来，她生你的时候，也就不会那样艰难。父亲一直很追悔他没有早一点把你母亲接过来。他把这种追悔，都注入了对你的宠爱里。”
你：“军人是随时会死的。没人知道哪一次他出门之后就永远不会回来。嫁给军人，就可能随时会有这样的命运。它未必是会像女子所憧憬的那样，充满幸福的。痛苦和幸福，何者先来，谁也没有办法料定。最终的结局，很可能不是如人所期待的。”
我看着你。我：“不是军人，也同样是随时会死的。同样没有人知道，哪一次出门之后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不惟男人如此，女人也是一样。我也是一样。同样没人知道，你早上出门之后，会发生什么。同样没人知道，当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在。”
你：“可是，琴儿，我想你能有更好的生活。不想你走入这样的生活。”
（八）
我：“对我来，不存在没有你的生活。你不要推开我。”
你不话。你低下了头。你没有办法对我出：我只能过没有你的生活，因为它已经在发生的过程中了。
你在心里想了又想，始终没有办法，硬起心肠把它出口。
你低头看着地面。
你听到我再次：“没有你的生活就是无底的深渊。请你不要松开我。”
（九）
就算能下无耽征服世界，又如何？
我们总有一，还是不得不离开我们所爱的人，把他们留在没有我们的生活当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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