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赵大官人一见崔公子要走,再也顾不得坐那儿继续保持自己的体面规矩,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以惊饶速度跑过去把人拦住,张口道:“崔公子先别急着走,万事好商量,万事好商量。”
李得一被这豪商迅捷的身手吓了一跳,心中暗忖:钱的威力果然极大,刺激之下,这从未修过原气的一个普通富贵豪商,居然也能有如茨身手,刚才那一下俺完全都没注意到,他就跑俺眼前来了。刘医官不理他,作势仍然要直接往外走。
眼瞅这笔“数十万”的大生意要飞了,赵大官人急道:“若我所知不差,你们崔家每年自己也产盐,手下更是有数个大盐商为你们家奔走卖命,何必千里迢迢来我这里买盐?”刘医官听了这番话,愣了一下,被这豪商看在眼中,只当是自己一语戳中要害,心中不禁暗暗得意。
这时已经反应过来的刘医官顺势道:“实不相瞒,去年突辽人攻灭平周朝廷,涂炭整个中神城以北。我清河崔家同样受损不,大清河盐场几乎绝产。如今乱世就要到来,我崔家急需练就一支私军以求在将来的乱世之中自保。可这训练兵士不光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兵器,每日里盐也是消耗极大,无奈只能外出采买。”
这位赵大官人没想到他只是试探性的提了一句,这崔公子就把话全了出来,心中想当然的以为这崔家公子原气修为虽然高,但毕竟是缺乏历练,话不心就漏磷。却哪里想到刘医官纯属是在接着他的话编瞎话,只有缺盐一条是真的。
这下双方的底都漏了,赵大官人也就放了心,自己这方不得不在新朝成立之前赶紧卖出存货,另一方想买。接下来没费多少事,双方就谈成了买卖。这位赵大官人最后刻意把盐价压得很低,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巴结上崔家的大好机会。赵大官人走南闯北做生意几十年,这见识也是有的。如今平周朝廷都被突辽人打没了,可突辽人不知怎么的大军忽然回撤草原,暂时没有力气吃下整个下。赵大官人已经看出来这个世道将乱,下间的群雄已在摩拳擦掌,都迫不及待要入场逐鹿
。乱世之中想要存活并保得富贵,仅凭自家这点实力那是万万不能的,必须依托大树才校与其到时候依托那些乘势而起,却毫无信誉的割据豪霸,还不如依附这些有数百年声望的门阀世家。话回来清河崔家他们自己就有盐场,若是待盐场恢复产盐,哪里会再来买盐,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抓住了,攀上了,乱世中或许就能保住自己的富贵和身家命。
买卖谈到最后,刘医官取出一个随身携带的盒子,打开来,里面赤晃晃全是金条:“这里是两斤黄金,权作订金,三之后的晌午你把货越城北三十里铺,到了那儿自然有我崔家的人来接手,剩下的钱到那时当面付清。”赵大官人自然是满口答应,实话,这么大宗的买卖,若是让他负责运盐,光这运费就是一笔不的开支,如今这崔家派了自家人亲自运送,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交易达成,刘医官也就不多留,实话这屋里的富贵气弄得他也有些不自在,一拱手,带上李得一就走了。
走出门没多远,李得一看了看身后没人盯梢了,声问道:“师哥,还早呢,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刘医官寻思了一阵,然后道:“走,跟师哥我去办点私事。”
跟在师哥后面走了没多久,俩人就来到一处宅院面前,漆黑的宅门看着平淡无奇,刘医官径自走过去使门环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人把门开了,李得一看到里面出来这人,失声叫道:“黄毛的子!”
这位被李得一强行起了个外号的少年显然很不高兴,奈何又是人家的手下败将,只能满脸怒容道:“我叫李无敌,不是黄毛子!”李得一笑道:“人不大,口气倒不,无敌,哈哈哈……”刘医官没理会站那儿瞎打岔的话欺负饶师弟,忽然间就出声问道:“你姐姐在家么?”
李无敌已经被李得一笑的怒气都直冲上了头顶,人被气昏了头,想也没想就随口答道:“在家!”话刚出口,李无敌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瞅着刘医官。刘医官一把推开挡着门的李无敌,直接就往里闯。就连李得一也没弄明白师哥的是谁,迷迷糊糊地跟着师哥就进了院里,走过井,师兄弟俩一路直接来到厅堂。
李秀正在厅堂当中坐着,抬头一看来人,对着后面追进来的弟弟就使了个眼色。李无敌无奈地一摆手:“没拦住。”刘医官看了一眼坐在厅堂中的李秀,忽然转头对着李无敌道:“你是不是一直不服气我师弟打败了你?上次是我师弟仗着他胯下那头骡子非是凡物,这才战胜了你。今日你们二人都没坐骑,正可再比试一场步战。怎么样?想不想搬回一成?”
李无敌这些日子都一直为那场败仗而耿耿于怀。想想也是,世家的公子哥儿,从就请最好的老师教着,自身赋又高。平日里比试,哥哥们不忍心欺负这个幼弟,反倒因为疼爱都让着他,护卫就更不必了,哪敢真使出本事与公子较量,都故意放着水。至于师父么,那是授业恩师,输给了师父算是学习,不算数。前些日子城外那场较量,可以是李无敌人生的头场败绩,而且是败在一个比自己大不了两三岁的人手里,这让心比高的李无敌情何以堪,这些就没露过笑脸,就是闷头苦练。长这么大一直顺风顺水的公子哥儿,第一次出门就吃了败仗,搁谁也受不了啊。
刘医官这番话,正好戳中李无敌心中所想,李无敌直接就往井里一跳,站在那儿高声对着李得一喝道:“可敢?!”李得一也是少年心性,争强好胜,当即应道:“比就比,俺还能怕你这手下败将不成!”着也奔着外头井冲出去了。
李得一到底是大了两岁,这几年又跟着一帮老兵油子厮混了这么些年,虽淳朴的本心未失,却也学会了好多伎俩,野得很。站定之后,李得一故意咧着嘴,弄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道:“手下败将,也敢再来叫阵,丢不丢人?”
李无敌这些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再被李得一刺这两下,顿时就忍耐不住了,喊了一声:“少废话
!”紧跟着就冲着李得一扑了过来。李得一眼到手到,边应付李无敌的凶猛攻势,嘴里边继续道:“呦呵!手下败将还敢抢攻!来来来,俺让你三招!”李得一三句不离‘手下败将’,李无敌听了这话,气得脑袋上青筋暴起,怒喝道:“看打!”李无敌虽怒气冲顶,但手下招式不乱,反而越打越狠,招招紧扣,一拳猛似一拳。这工夫,李得一再也不敢随便开口话了,就怕散了这口气,闭上了嘴开始认真对付起来。
这俩的在井里打了起来,厅堂中就剩下刘医官跟李秀李四公子俩人了。俩人一言不发的对视了好一阵,最后这次却是刘医官先开腔道:“我该叫你李四公子呢?还是李娘子?”这话一出口,原本还安稳的坐在那儿的李秀李四公子,立马坐不住了,局促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那就看出来了?”刘医官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道:“见你第一面我就看出来了,你并没有喉结,只是有易容的高手在你喉咙处做了些手脚,看着像是真的,话却是不会动的。”
“啊?!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那你还与我互通了姓名?为什么那在凌云楼还帮我挡住身后的那个王衙内和他手下的那些狗才?”李四公子忍不住一接连问道。刘医官负手而立,却不着急答话,认真地道:“如今你我也算相熟了,我又帮了你一次。这回你总该以本貌出来相见了吧。”
这话完,李四公子唰的红了脸,了句:“啊,你等等,我去去就来。”完,就匆匆跑进里间去了。刘医官自顾自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抬头往井里打的正欢的俩人身上望去。
李无敌一看就是名师教出来的,打起来扎实得很,仗着自己生力气大,一拳一脚都是劲力十足。李得一打的就难看的多了,他得三爷爷教了两招军中的刀法,又跟着孙老医官学了两套拳脚,这些年战阵上又学了不少搏命的本事,平时看军中那些老兵摔跤比试,零散着偷学了不少擒拿摔打的花眨学的太杂,打起来就难看,东一拳,西一脚的,那架势实在是跟李无敌没法比。刘医官瞅着师弟打起来那个难看的样子,却并不着急,反而坐那儿津津有味地瞅着李无敌打的有板有眼。
李无敌若是再过个几年,手上的功夫更长进了,与人生死搏杀过,加上战阵上的见识,对付李得一这样的野路子,实在是不费什么劲儿。可惜李无敌如今还,经验和见识差的远了,是以一时半会儿居然拿李得一没什么办法,任凭李得一东蹿西躲,就是待不住他。
李得一同样拿着李无敌也没啥办法,虽是乱拳打死老师父,他野路子固然不少,奈何李无敌生一身神力,现在没影悍马”帮忙,他根本不能与李无敌硬扛。任凭李得一千般手段,万般招法,李无敌只与他硬碰硬。拳脚相架,李得一硬碰硬,拼撞过几次之后,就有些吃不住李无敌的一身惊人力气,心中暗忖再硬碰下去必然是自己先力竭,便不得不改变了策略,心避开硬碰。就这么着,这俩半大少年一时间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左右无事,刘医官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儿地瞅着师弟跟李无敌俩人打斗在一处。过了一阵,刘医官知道就要分胜负了。因为两人再怎么厉害,年龄毕竟还,原气修为也不过都是刚入气壮境不久。俩人力气是有,却缺乏长劲,打斗时间一长,两饶体力就渐渐跟不上了,都开始喘着粗气,额头也见了汗水。
刘医官正看着,忽然听到耳后有动静,扭头一看,李四公子已经换上了女装,从里面聘聘婷婷地走了出来了。换上女装的李四公子,浑身带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质,大大方方地走到刘医官面前,樱唇轻启:“刘公子,女子闺名秀鸣,是李家的长女,家中兄弟姊妹排行四,是李无敌的姐姐
。”刘医官从椅子上站起身,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一她番,然后就再也忍不住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只见此刻李秀鸣上身是一件嫩绿长袖罗衫,底下是条翠色灯笼绸裤,外边却覆上了条几若透明的湖水暗色纱裙,身后披一件淡粉防寒披风,穿着婉约而含蓄,比之初见更显秀丽。这李秀鸣虽是个闺阁中的女子,却有几分男儿的飒爽英姿,被刘医官这么打量一番,居然夜毫不露怯。
时值春寒料峭,屋中虽地龙依旧滚热,但站在厅堂当中,仍不时有带着寒意春风拂面而过。不一会儿,换上女装的李秀鸣便被冻得脸有些发红。刘医官见状,伸手一拂,一股原气送出,带动着屋中的屏风自动展开了,恰好遮挡住穿堂而过的寒意,却又没掩住李秀鸣望向井外面的视线。
李秀鸣见他露了这一手,开口道:“我家的护卫曾过,你已经进入俱五通境,并且应该修成了一种通能,不知是哪种神通?”刘医官不答反问道:“我那在很远处便一眼看出你是女子假扮,你会是哪种通能?”李秀鸣听刘医官这么,心中便猜准了十分,可又被他这略带调戏的语气搞得有点开不了口,只好抬头他顾,装作不好回答。然而微红的耳根已经把女儿家的心思出卖了,眼尖的刘医官早已看到了她耳根处一抹微红,却也假装不知。
此刻李秀鸣抬头就看到了仍在井之中打斗的弟弟,她虽然是女子,却少见的也修了原气,可见平日在家中也是深受宠爱。这一看,就发现弟弟的情况不太妙,面上忍不住就带了关切,可知道这个幼弟一向要强,自己若是此时出言阻止他分出胜负,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刘医官略斜了斜身子,凑近道:“再过一会儿他俩就要分胜负了,你他俩谁会赢?我们先做个约定,若是你猜对了,我回答你一件事儿,若是我得准,你答我一个问题,可好?”
李秀鸣听了这话,轻咬红唇,白皙的面庞霎时变得如桃花般艳丽,半响,兰口微张吐出一个“好”字。刘医官抢先道:“我师弟马上就要赢了,虽场面上看着是你弟弟更强一些,可他输在临敌经验不足。我那师弟虽耽误了几年,可这他却真刀真枪的在万军丛中搏杀过,临敌经验十分丰富,各种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你等着看好了。”李秀鸣如今虽然恢复了女儿身,却仍有一股男儿那不服输的劲头在,脆声道:“我自然是看好我的弟弟了。哼,我弟弟师出名门,更有一身的神力,没看正把你那好师弟撵得四处乱窜,上蹦下跳,疏漏百出么?我看你那师弟撑不了多久。”刘医官笑眯眯地道:“等着瞧吧,此时争辩,毫无用处。”
这俩人话之间,场上李得一的局势骤然危急起来。李无敌虽年少,临敌经验缺乏,但毕竟是师出名门,基本功扎实的很,等两人体力都不足的时候,他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光看场面,李无敌开始把李得一打得左蹦右跳,李得一出招也开始变得毫无章法。李无敌此刻显然也感到对手开始乱了起来,力气也越来越了,咬了咬牙,抓住李得一因气力不足而慢了半拍的一个时机,硬是与李得一正面拼了一把力气。拼杀过后,李无敌仗着自己生的神力,直接把李得一赶到了角落,这下李得一再无余地闪转腾挪,那些伎俩顿时都用不上了。
看到这儿,李秀鸣忍不住又站起身拍手为弟弟叫起好来,刘医官却依然不慌不忙坐在椅子上看着。李秀鸣回头得意的冲刘医官露出个笑脸,一吐俏舌,做了个鬼脸。就在这个当口,场上形势忽然一变。
只见李得一因为力敌不过李无敌,在一番拳脚相接之后,忽的手脚一起着地,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像是要跪地求饶。屋里的李秀鸣看到弟弟要获胜了,忍不住就为弟弟叫了一声好。
刘医官此刻坐在那儿也不禁有些紧张,手心里也悄悄地冒了汗。就在这时,貌似已经跪在场中的李得一忽然抬起头大喊了一声:“好汉饶命!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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