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咋死的?”
回去的路上,春妮一边走,一边问秋生。
“你走到那一,我在你后面紧跟着,一直到井家大院。看见你顺着角门进去了,站了一会我就回家了!”
秋生停顿了一会,接着:“我到家的时候,奶奶就已经咽气了,到底咋死的,连爹也不清。”
春妮没再言语,心里很难过,如果不是自己被迫去了井家大院。
奶奶绝对不会死的。
“秋生,奶奶是咋发丧的?
春妮知道,家里没有钱,连口薄皮棺材都买不起。
奶奶去世的时候,爹正被邱强打折了腿。
发丧奶奶,一定很不容易。
“你去井家大院的时候,给了三斗高粱米,爹求人帮着卖掉了,给爹治腿的张叔借零钱给咱家,还有乡亲们凑零,才把奶奶发丧的!”
秋生几句话的简单,但当时的艰辛只有朱老憨才明白。
“那家里现在吃啥呢?还有粮食吗?”
秋生低下头不言语。
春妮叹了一口气,她很清楚家里没有粮食的时候,吃的是啥。
在井家大院虽然挨打受骂,但确实能吃饱饭。
“秋生你每中午吃过午饭,去井家大院外面的树林等我,要是我一个时不出来,你就回去!”
“姐,你想干啥?”
“你去就是了!”
春妮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她每中午都能分到一个苞米面的大饼子。
如果她只吃半个,剩下大半个带出去给秋生,混着野菜煮粥。
就会比光吃野菜抗饿多了。
只是不仅要在大厨房里藏起来半块大饼子,还不能被人发现。
而且还要顺利带出井家大院交给秋生。
春妮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
所以她不想现在出去,给弟弟希望,等到办不到的时候,让弟弟失望。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姐弟两个默不作声的一路走回家。
进了院门,屋里传来大声的呵斥:
“你们到底把春妮那个死丫头藏到哪里去了?朱老憨你以为你不交出来就没事了吗?”
春妮皱紧眉头,是邱强的声音。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春妮的心头。
他打折了父亲的一条腿,奶奶也因为他突然离世。
现在她居然又跑到家里大呼剑
“春妮只是去送她妹了,一会就回来了。”
朱老憨一直心的解释着。
“没事就往家里跑,还有没有规矩了, 看来是早上的鞭子抽的轻了!”
“你啥,春妮挨鞭子了?”
春妮听见她爹朱老憨的声音都打颤了。
“不听话挨鞭子还不是轻的!”
春妮的心里愤恨无比,这个该死的邱强,明明知道她爹知道她挨打的事情会伤心。
他却偏要。
春妮走进屋里,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邱强。
“呀哈!你这个死丫头,还敢瞪着我,是不是又要找打呀?”
看见春妮眼里没有一点敬畏,邱强的火气腾的一下升了上来。
抬手就想给春妮一个教训。
春妮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哼,老太太过的话,你是不是忘了?进了井家的门,我就是孙少奶奶!你和我大呼叫的,你还有没有规矩?”
邱强被春妮几句话造蒙圈了。
这些话,春妮头一进井家大院的时候,井张氏确实过。
没想到春妮这个丫头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那只是老太太压制他,这个丫头还真以为是抬举她呢!
真是太不知道高地厚了。
不过即便如此,邱强也不能明着反驳。
本来还想狗仗人势的几句,这回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一句话都不出来了。
邱强憋的老脸通红,本来想在大少奶奶面前表现一把,自告奋勇来抓春妮。
没想到,被她抢白了一顿。
“是大少奶奶让我来抓你回去的!”
你我管不着你,但大少奶奶总管得着你吧!
没想到,打出大少奶奶的王牌令箭,春妮依然没有服软。
“我犯了错,自然会自己去老太太和大少奶奶那里领罚,就不用邱管家操心了。”
春妮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邱强头上的青筋直蹦,一脚把朱老憨家唯一的一把椅子踹翻,大步走了出去。
春妮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虽然心里紧张的擂鼓一样,但表面上可不能让邱强看轻。
今私自跑出去,回去免不了一顿责罚。
不过这次是抽鸡毛掸子还是挨鞭子就不好了。
邱强倒是给春妮上了一课,在外面狐假虎威,在老太太面前就装孙子。
但在大少奶奶面前,邱强的表现,春妮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春妮走到角门外面,有点迟疑,腿肚子开始转筋。
大话唬人可以,但鞭子实打实的打在身体上,那种疼痛的滋味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
“滚,给我滚出去,我井老四不要你这没用的玩意。喂头猪一年我还能杀肉吃。”
“你你有啥用,一只不下蛋的鸡,还把自己当个宝儿一样,还敢和老子耍性子,给我滚,滚回你娘家去!老子休了你。”
春妮正迟疑着不敢迈进角门的时候,一阵叫骂声从门里传来。
春妮惊疑间,角门从里面被一脚踹开。
四少奶奶青荇被四少爷薅着头发拖出角门。
用手一推,然后又对着屁股补了一脚:“给我滚!”
青荇向前扑去,春妮急忙向前跑了两步,伸开双手,想要把四少奶奶接住。
怎奈,春妮力气,被青荇直接乒在地,后腰硌在土地上,传来一阵疼痛。
“是谁,是谁敢管我的闲事?”
井连城里倒歪斜的走过来,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
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春妮一眼:“哦,是春妮呀,你别多管闲事,让她给老子赶紧滚!”
“我不要她了,休了,不下蛋的鸡,哈哈,休了!”
四少爷话颠三倒四,举止癫狂,一看就是喝醉了酒。
四少奶奶青荇被他扯的头发散乱,脸颊红肿,也不知被扇了几个耳光。
眼睛里满是绝望悲伤,却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了。
春妮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井连城走过来,蹲下身子,注视着地上的两个人。
“都给老子起来,躺在地上装死,我就能饶了你了?赶紧给老子滚,别以为你装出这副可怜像,老子就会心疼你!”
井连城拎起青荇的后衣领,强行把她从地上扯起来。
由于他蹲在地上,又喝得腿打颤,自己站立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反了,你还敢打我了!”
四少爷从地上爬起来,左右扫视一眼,看见树林边上有一个大树枝。
捡起来,不住的朝着春妮和青荇挥舞。
青荇把春妮护在胸前:“春妮,你快回去吧,别管我了,他喝醉了酒,不耍够了,他是不会罢休的。”
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春妮心生冷意。
春妮想起了前几的晚上,井馥藏在豆腐房的那,她躲在四少爷的窗户下面,也是听见青荇挨打哭泣求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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