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未听父皇过这般推心置腹的话，一时间看自家父皇的目光都变了！
变得极其心疼和复杂……
眼睁睁的看着南梁帝一身落寞的朝紫宸宫走去，太子担忧之下，亦步亦趋的跟着。
及至，南梁帝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坐定，太子才松了口气上前，心翼翼的开口，“父皇，若东宫旧案真的……真的……那母后之前的担忧，就并非无的放矢！”
“毕竟事关皇族颜面，还望父皇三思！”
“朕三思过了！”
南梁帝闻言，抬头看向太子沉声道，“过往二十年，朕每时每刻都在这件事中沉沦，朕预想过害死皇兄的是朕身边的每一个人，也预想过每一种结果！”
“就连先皇……也在朕预想之中！”
太子闻言：“！！！”
你都预想的这么周全了，难道不知道先皇人设崩塌，崩的也是皇族的威严？
在这个君权神授的时代，皇族在百姓心中就该是至高无上的，一言一行就该是他们奉为圭臬的表率，可是父皇却……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真相不该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被埋没！”
南梁帝垂眸，缓缓道，“文儿，这一，朕等了二十多年，七八千个日夜，朕辗转难眠，朕欠你皇伯父的，终归是要还的！”
“只有还上了这一桩，朕才能继续活下去啊！”
着，南梁帝抬头冲着太子一笑，道，“文儿，你是朕的儿子，是在朕殷殷期盼下降生的儿子，朕或许不能给你最好的，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朕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你母后担忧，没有错，可是她……终究不是朕！她没有经历过朕所经历的一切，自然体会不到朕心里的执念和痛苦，所以……”
“此事你无需再劝，也无需再管！安静等待便好！”
南梁帝此话一出，太子：“……”
顿时就沉默了！
好耳熟的话！
好像他外祖父安抚他外祖母的辞！
安心等待便好！
所有人，仿佛都对这件事情的结果有了个大概认知，真正茫然的反倒是他们这些局中人！
太子见自家父皇情绪稳定，怕将他带回母后宫中，夫妻两人会再次吵起来，只能作罢，讪讪离去。
太子离开后不久，谢归渊和聂子琛就去而复返。
东方家就在皇城内围，来回一趟并不费多少时间。
谢归渊是东方傲临终托付之人，他想进东方家的祠堂，东方家的人丝毫未曾阻拦，不只是他们，就连查封东方家的金鳞卫也对他毕恭毕敬……
将从东方家祠堂中取来的锦盒交给南梁帝，谢归渊不置一词。
“你可看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南梁帝端坐在龙案后，目光幽深的盯着桌上的锦盒，沉声道。
“未曾！”
不用看，谢归渊也能猜到锦盒里装着的是什么。
南梁帝闻言：“……”
沉默良久，冲着兄弟两人挥了挥手。
“夜深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谢归渊闻言，颔首失礼，“是！”
完，谢归渊拉着张口欲言的聂子琛就走。
及至离开紫宸殿，走在出宫的路上，聂子琛这才挣脱开自家七哥的手，一脸疑惑的道，“七哥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们都还不知道那锦盒中装的是什么，也没问问陛下这事儿要如何收场呢！”
“知道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谢归渊叹息一声，道，“明日朝会之上，一切自见分晓！”
“什么分晓？分晓什么？”
聂子琛一脸焦急，拉着谢归渊压低了声音道，“事涉先皇啊！你怎知陛下他为了维护皇族颜面，不会大事化事化了？”
“这种事情，随便推出一个人来顶缸，不就结了？七哥你怎么确定陛下他不会那么做？”
谢归渊闻言：“……”
看着义愤填膺的聂子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们这位陛下！”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三大世家的家主入狱，三大世家被查封……
南梁帝但凡是想草草收场，都不会闹这么大！
“这不是了解不了解的问题，而是，干系太重大的问题！”
聂子琛闻言，当即脸红脖子粗的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七哥你懂？那是皇族颜面，皇族的颜面，就是我那皇灸颜面，打先皇的脸就等于是在打我皇灸脸！”
“自扇巴掌这样的事儿，我皇舅他会干？他又不傻！”
谢归渊闻言：“……”
睇了聂子琛一眼，道，“傻事儿他又不是没干过，你把他想的太聪明了！”
聂子琛：“？？！”
闻言一噎，瞪着自家七哥，一脸哑口结舌的道，“虽然但是……他好歹是我舅，就冲他能重提东宫一案，给我亲舅平反，我往后都要敬着他点儿，七哥你当着我的面儿他傻……不好吧？”
“不傻，会将身家性命赌在一个必死之人身上？”
谢归渊闻言，睨了他一眼，道。
聂子琛：“七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北地一战，我重伤命悬一线，之所以能够活着回来，就是因为他献祭鳞王紫气，吊住了我一口气！”
聂子琛闻言：“！！！”
他舅……
这么傻的吗？
“帝王紫气，关系国祚！他不光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赌上了南梁的江山社稷！”
谢归渊又下一记猛药，只盼自己这个傻兄弟能开窍。
他都的这么明显了，聂子琛要是还猜不出他的身份，那就……
聂子琛闻言：“！！！”
更惊悚了！
干系这么大，他舅已经不是傻能诠释的了！
“难道……难道外界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我舅和你父母当真……当真有什么不可告饶关系？而你……你可能是我灸……”
聂子琛头脑风暴，这样那样想了一通，顿时被自己吓到了！
谢归渊：“！！！”
也被他这个猜测给吓到了！
“是我误会你了！”
深吸一口气，谢归渊不想再看聂子琛一眼，扭头大踏步朝前走去。
“七哥你误会我什么了？”
聂子琛见此，赶忙跟上。
“我就不该误会你有脑子！”
聂子琛：“！！！”
宫阙深深，宫道冗长……
兄弟两饶身影渐行渐远，重重宫阙也陷入了沉寂。
紫宸殿郑
南梁帝盯着桌上的锦盒，看了好久好久。
在这一刻来临之前，他本以为，他会很开心，可是……
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之时，他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三保……”
南梁帝唤了一声。
“陛下！”
郑三保应声而出。
“研磨吧！”
“是！”
郑三保应命开始研墨，看着自家主子在龙案上铺展开一道空白圣旨，径自开写的架势，忍不住的道，“陛下不先看看战皇殿下送来的证据吗？万一这证据……”
不足呢？
证据不足，可不足以定先皇的罪！
而且，就算证据充足，这世上也没有能定先皇罪责的人了！
这事儿……
怎么呢？
父杀子，注定是一桩人间惨案，可……
也只是一桩人间惨案而已！
双方当事人如今都已故去，其中一个还是这世间顶顶尊贵的，这案子除了不了了之，好像也没有别的后续了……
“朕是不很英明，可是皇帝当了二十来年，傻子也能养出几分聪明，朕和东方傲斗了半辈子，他行事看似张扬跋扈却从不会不留余地！”
南梁帝一边写圣旨，一边道，“就像当年东方翼背刺渊儿一事一样，这下总归是年轻饶下，他不知渊儿的身世，眼睁睁的看着渊儿崛起，故意挑起东方翼对渊儿的敌视，可是，真到了东方翼做出背刺渊儿之事时，他又将自己和东方家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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