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昔日人昔日事
阴后祝玉妍少年时精通剑法。
剑道上的赋举世罕见，据魔门上下无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昔年曾创立的搜心剑法更是以迅捷快速着称。
虽然情殇之后，她极少用剑，可眼界见识却也并非是盛存孝可以相提并论。
她也瞧得出楚风以折扇使出的这一剑已得剑之真意——快！
或已臻至快之极致。
她手中无剑，即便有剑，也没有把握可以破解楚风这一剑。
倘若这四十多年从不懈怠，或许在剑道之上少有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可四十多年前，她早已弃剑。
但她并未弃武。
因此四十多年来她精研掌法。
一手掌法可以算得上妙绝下，世上罕有人能及得上。
她伸出了手，拍出一掌。
他不能不出手了，电光火石之间，折扇为剑已戳至。
一张，轻飘飘一掌。
可冷一枫面色却发生了变化，剧烈的变化。
司徒笑、黑星、盛存孝的面色也已发生了变化。
无论冷一枫还是司徒笑、黑星、盛存孝都知道阴后祝玉妍武学造诣高深莫测，少有人可以相提并论。
魔门人才济济高手如云，阴后祝玉妍贵为除开邪帝向雨田以外魔门八大高手之首，可见武学造诣以及起实力。
只是祝玉妍这一掌声势之恐怖还是令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四人惊魂未定。
祝玉妍向后飞退三步，轻飘飘的一掌推出。
空气立刻被带动压缩。
瞬间司徒笑、盛存孝、黑星、冷一枫等人可以感觉身体仿佛都被拉扯，狠狠拉扯。
拉扯他们的并非是身体。
而是空气拉扯他们的身体。
原本无影无形的空气仿佛在祝玉妍出手的一瞬间变成了有形但摸不着的怪物，将吞没入肚子中的人肆意拉扯扭曲。
一阵阵骨骼拉扯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司徒笑等饶面色甚至都开始不出的扭曲，仿佛被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道不停摧毁。
他们一步步向后退，可即便是后退至窗户前，这种感觉依旧存在，只不过减轻了不少。
他们瞪大眼睛，暗忖：这难道就是魔策中的绝世奇功魔大法？
他们不知道，可他们却也瞧见冷一枫那张面色变得无与伦比的震惊。
他们都算是了解冷一枫的人，和冷一枫打过不止多少次交道。他们知道冷一枫冷静持重，城府极深，极少表露出情绪情感，可如今的冷一枫仿佛已经不是冷一枫了，眼中面上流露出了非常剧烈的情绪波动。
冷一枫是习练掌法的人，昔年曾拜在朱砂门门下，成为朱砂门的长老，习练过朱砂掌，但后来因嫌弃朱砂掌修炼太过迟缓，故而改投铁砂掌门下，后来又因心高气傲，瞧见各门各派的掌法或有破绽，即便是以拳脚见长的少林武当掌法也难以瞧在眼中，故而研究毒掌。
如今才微有功成。
可他是了解掌法的。
他知道无论哪一门哪一派的掌法练就到极其高深的地步，那所谓的破绽便不可能存在任何破绽。
可无论什么人想要将一套掌法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境界至少需要三十年的苦功，而且唯有赋惊才绝艳的人才能功成。
可这种人自然也是极其可怕的。
他不知道什么是魔功，也不知道魔功是什么模样的，但她知道此时此刻祝玉妍挥出这轻飘飘一掌已经明显达到了所谓势之极。
一掌击出，却已引动地之事。
掌纳风云，掌出如山岳，如此掌法显而易见已经臻至登峰造极之境界。
这一掌虽然轻飘飘绵软无力，可力道却往往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一掌瞧上缓慢非常，可却可瞬息剑击至人眼前令人防不胜防。
可怕的掌法，可怕的剑法！
一掌退出，撄锋折扇！
砰的一声！
掌与折扇在半空中连续变了七八种招式，可速度与力量却并未减弱多少，终究相碰！
发出了一声如金石碰撞的声音。
楚风未退，阴后亦未退。
楚风手腕一抖。
飕的一声。
折扇砰然打开！
瞬间折扇如流光朝着祝玉妍胸膛划下！
祝玉妍未退，面未变。
右手挥出，快如流光，携带重重起劲击溃折扇！
手腕一抖，楚风松开了手。
折扇再变。
折扇手心旋转，如光如电，再此攻至。
阴后后撤。
折扇步步紧逼。
阴后再退。
折扇再进。
退不止，进不停。
终于阴后停，楚风停。
‘什’折扇合上，楚风后撤，望着阴后拱手道：“阴后之武学造诣果真冠绝下，在下佩服，甘拜下风。”
两人停下，立在最初动武的地方。
此刻倘若有人观察仔细，可以注意到两人落下的地方几乎连脚印都可以吻合在一起。
倘若没有瞧见这两饶交手，或许还会以为这两人至始至终从未动武过。
杨虚彦离开，毕恭毕敬，合上门。
窗户开着，石之轩坐在案几上习练书法。
邪王石之轩。
这个名字一点也不比阴后祝玉妍。
可邪王和阴后不同。
邪王谋在朝堂，阴后谋在江湖。
因此最近二十年邪王声名不显，最近二十年阴后名动江湖。
倘若不是邪帝向雨田横空出世，那阴葵派阴后祝玉妍绝对算得上魔门有史以来第一人，只可惜魔门最惊才绝艳的一人邪帝向雨田横空出世了。
而且一出世就令下风起云涌。
两年前，邪帝向雨田名起江湖，曾前往西方魔教与罗刹教主玉罗刹一论下，煮酒论苍生。
还是两年前，向雨田出现在五行魔宫，拜访魔宫之主惊才绝艳的白楼。
白楼与邪帝向雨田煮酒论武论剑论江湖，最终白楼以下第一魔刀楼一夜听春雨请教向雨田武学。
两人交锋九十六招，胜负未分，向雨田飘逸而去。
随后向雨田又先后拜访当世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毕玄，完败两人，再一次销声匿迹于江湖之上。
最近出现的一次却是在半年前，向雨田出现在阴葵派。
向雨田与阴后祝玉妍坐论下坐论魔门，定下了魔门九论。
魔门自此大变，内部风起云涌，鲜血尸骸堆积，即便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倒行逆施尤鸟倦以死在这次整顿之下。
石之轩早已不理会魔门之事。
他对成就的魔门已经绝望，只不过向雨田却在半年前也找到了他，因此谋在朝堂与谋在江湖的阴后两人同时出现在洛阳。
笔走龙蛇，字迹飘逸，刚劲有力，心却不定。
砰的一声，毛笔折断。
石之轩躺在座椅上，轻叹道：“祝玉妍啊祝玉妍，为什么偏偏是你呢？我不想见你，可似乎已经不能不见你了。”
这一次见面关系着魔门两派六道，或许魔门再没有两派六道了，只有魔门。
这次见面无疑非常重要。
因此他不想见祝玉妍，可又不能不见了。
邪帝向雨田横空出世，不但将阴后祝玉妍再江湖上的光彩压下，也压下了邪王石之轩在朝堂上的辉煌。
魔门上下第一人已经不再是阴后和邪王之争，已经是当之无愧的邪帝向雨田。
正是因为邪帝向雨田的横空出世，魔门才有机会重新整顿，恢复诸子百家之是的盛世，再立魔门金科玉律。
可所有的一切却也只能等待魔门三大魁首：邪帝向雨田、阴后、邪王洛阳这次见面。
这次见面倘若为世人所知，毕竟要惊动下。
笔已断，昔日的情也已断。
石之轩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石之轩这一生心中只有三个女人——碧秀心、石青璇以及祝玉妍。
他脑海中思忖的女人并非时碧秀心、祝玉妍。
碧秀心已经死了，往事已去，多想无益。祝玉妍未死，可昔日之情已断，再想无用。
他脑海中只有石青璇，他的女儿石青璇。
他已经从侯希白哪里知道石青璇要来洛阳，并且在龙蛇混杂的大儒王通府上吹奏一曲萧声，以全昔年碧秀心之心愿。
他并不愿意女儿去那种地方，可他没有法子阻止，也没有资格组织。
因此他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
幸好还有侯希白。
侯希白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武学造诣人平学识都算得上上上之选，有侯希白保护石青璇，他可放心。
倘若护佑不了？
石之轩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杀人，他石之轩从不介意杀人。
即便是侯希白杨虚彦这两个他一手收养传授武学的弟子也不留情——上地下唯一可以令他手下留情的人只有石青璇。
也只有石青璇配而已。
再次起身，他的人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走出了精舍，走到了河边，望着望不见尽头的长河。
一袭长衫，立在桥头。
风拂面，人却已经沉默，彻底沉默。
他伸出了手，想要触摸往事，想要牵起那双手。
可时空转换，人已经不见。
昔日之人昔日之事已过去了二十年，又如何能牵起呢？
手终于放下。
邪王石之轩笑了，可笑容却不出的落魄。
他走了，走过了这条昔日走过的长桥。
他走得很慢，可终究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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