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首|发.0070怜幼妹林子景与露,度来日慈贾敏议亲
色初晓,雨色微朦。
林府四下寂静,唯有细微的悉索声传出。早有厮顺着径一路往圆鹊轩扫过来,待至院门口,方才止住。探头往里,寻了个丫头问:“大|爷起身了?”
“尚且不曾,你过会子再来。”
才了这声,就听见屋里温柔喊送水进去,丫头往后应了一声,忙往里去了。
屋里林玦才醒,温柔正伺候他穿鞋子,一面穿一面道:“今日晨起便落了雨,比昨儿更凉了些。奴婢瞧着屋里的被褥,大|爷的衣裳,很应当换上更厚实些的才是。”
“你看着办就是。”随口应了一声,因温柔及落雨,又念起昨日带回来的鹿,不由问道:“我昨儿带回来的鹿都安置妥当了?它身上尚且有伤,却不能受凉。”
“大|爷放心。”温柔一早知道他要问鹿,方才起身见林玦还睡着,便自往外去看了一眼。“棚子搭得严实,下头又垫着东西,安置得很好。”
温柔一贯细致,林玦自然明白,当下不再多问,漱口净牙,不在话下。待收拾妥当,便欲往贾敏处请安。
只他心里念着鹿,便拐了个弯往院子另一侧去瞧了。却见边上有个丫头,正隔着栏去摸鹿角。见林玦来了,忙收手回来。
“奴婢瞧着有趣……”
林玦未曾放在心上,摆摆手:“无碍。”径自过去看鹿。
见丫头仍低头站在那里,跟在身后的温柔上前扯了扯她衣角:“你去罢,这里有我。”
这鹿受了伤,虽昨日已叫人瞧过了,到底失了血,今日便有些蔫蔫的。方才那丫头摸它,它不肯动。现下林玦来了,还未走近,它已经望了过来,一双鹿眼黑黑亮亮,瞧着很惹人喜欢。林玦忍不住笑,伸手过去摸它的脑袋:“你倒是个见人下产的,原来昨日找上我,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不成?”
那鹿将口鼻在他手心蹭了蹭,惹来一阵酥|痒。他见边上有个框,里头摆着新鲜的草叶,另又几把菜,伸手拿起一把送到它嘴边。它叫了一声,凑上来吃得欢实。
林玦兴致勃勃,喂它吃了两把草才直起腰擦手。临走前还交代:“好生养着。”
温柔笑道:“这样有灵性又乖巧的东西,哪里要爷交代。大|爷不知道,昨儿领回来的时候多少丫头厮都拥来这里看,又恐惊动了大|爷,也不敢出声,就在不远处瞧着
。”
林玦唇角亦有笑意:“人之常情。”
行至从善院,进了屋子见侍婢都围在西暖阁里,知贾敏尚未起身,林玦自在外间炕上坐下。不多时便见乳|母抱着林黛玉出来,林黛玉睡眼惺忪,趴在乳|母肩上咳嗽了好一阵。
“怎么咳得这样厉害?”林玦起身将林黛玉抱至怀中,黛玉咳得气息不匀,搂着他的脖颈不话。
乳|母道:“昨儿还好好的,许是今儿落雨,早起便有些咳嗽。”
他抱着黛玉在屋里来回走动,不时拍打她后背,好叫她吐息更匀畅些。
雪雀移开隔扇,道:“昨儿妈妈屋里闷,叫人将窗子开条缝。我才姑娘身子弱,夜风又凉,就被妈妈一叠声啐了回来。如今瞧瞧,是不是这个理。”
“你这蹄子!”乳|母抬手要打:“整日地编排我,这话也是能浑的?再叫大|爷信了,仔细我揭了你的皮。姑娘是吃我的奶大的,我能不心疼?”
“够了!”林玦最不肯听这些,当下发作,冷眸轻扫,凝声道:“太太屋里也是你们胡乱吵嘴的地方?纵在外头,这些混账下作话也不许给姑娘听。再叫我听着一回,我不开口,自去单良那里领板子!”
才了这话,黛玉又是一阵咳。林玦抱着,都觉她咳得厉害,竟带着他心口一道震动了。不由蹙眉道:“去请大夫。”
雪雁交代人去了,他又道:“我记着母亲屋里还有木樨清露,前些时候五皇子才送来的。那个吃咳嗽好,化一盏来与黛玉吃。”
才交代了,贾敏便从西暖阁里出来。正听得此话,忙命琛琲取来。秦妈妈又拿了一只芙蓉缠枝纹琉璃盏来,贾敏接过琛琲取来的木樨清露,亲手调化了,这才送至黛玉唇边。
黛玉只搂着林玦的脖颈不肯张嘴,林玦哄她道:“这不是药,也不苦,黛玉好歹吃一口尝尝,别辜负了母亲的心。”
她这才肯侧头张嘴,将那勺花露汁子吃了。见确然不苦,又有香甜之味,方才肯吃。
林玦见贾敏隔着几喂得辛苦,便挪至面前,道:“我来罢。”
贾敏道:“昨儿才好了,今儿就咳得这样。你父亲走时交代了,若再咳得厉害,就取了我的牌子去宫里请太医。只是黛玉这病,自不知看了多少名医,难不成换了太医就是能好的?”
“好与不好到底要瞧了再,长此以往,终不能够。”他虽知林黛玉|体弱非病,盖因还类,却终究心疼她。便是希望渺茫,也欲一试。“儿子才叫人去请大夫,暂且瞧着罢,若是不成,再请太医。”
“也罢,就依你的办。”
言语之间,黛玉已将大半盏花露汁子吃了。林玦见她兴致不高,哄她道:“我昨儿才得了一只鹿,今日外头落雨,你又病着,尚不能见。待你病好了,跟我回院子瞧鹿去。”
黛玉这方露了喜色,点头应好。三人静坐一时,外头人来请早膳,贾敏命摆饭,这才移步。
因黛玉今日咳嗽,今早吃的是红枣桂圆粥,最能益气润肺。贾敏恐林玦也受凉,要他多用一些
。为叫贾敏放心,他用了两碗方才罢了。
用罢早膳,林玦又陪着黛玉玩了一遭。黛玉最喜读书,便缠着林玦要他陪自己看书。看了一会便支撑不住,被乳|母抱了下去。
林玦才要起身回去,贾敏却将他叫住:“我尚有话与你。”
他重又坐了回去,贾敏道:“方才你妹妹在这里,有些话不便开口。”
他道:“娘请。”
“你如今也十四了,明岁就要行冠礼。偏你待皇后千秋后,便要回苏州去考乡试。算算日子,竟十分紧凑。前些时候我将璎珞并玲珑给了你,你也不肯抬举他们。”
林玦不料贾敏又提及此事,不由面色泛红,口中却终不肯松:“儿子一心读书,尚无余力在此。”
“一心读书是好事,只是成家立业也很要紧。”贾敏知道他有此一回,谆谆道:“你回去考乡试,父母皆不能相陪,偏又没个兄弟,一路上如何使得?到底该正经娶个媳妇,一路上照顾你衣食起居,到了老宅,你专心念书,外头有你媳妇安置,这才叫我放心。”
“娘何必心急,男儿志在四方,如何能在此刻被儿女情长牵扯住?”他缓缓道,“儿子不近女色,盖因此故。若得鸳帐之情,难免分心,只恐得不偿失。儿子明岁将及冠礼,已近成|人,能照顾好自己。娘若不放心,多与我些丫头婆子带去也可使得,只再别娶妻这样的话。另又了,纵要娶妻,也不能这样草率定了,娶妻娶贤,很应当细细择选才是。”
贾敏面露无奈:“我一句,你总有百句来回我。何曾叫你立时成亲了,暂且定下来也是好的。听闻皇后娘娘母族北静王府有个姑娘,与你年岁正是相当,又是个贞静贤淑的。你若要知根知底的也有,你两位母舅家,有一位表姐已经选入宫郑另又三位表妹。荣国府如今虽大不如前,姑娘的性子却养得尚可。论理你二妹妹的年岁最合适,只是她和三丫头一样,都是庶出。唯有四丫头,是宁国府嫡出,只是到底年岁太,不堪为配。算来算去,北静王府的姑娘竟是最相配的。又是嫡出,才情也好,听闻容色亦十分出众。”
林玦擎着茶默然听她了这长长一串,到底是慈母之心,也不好打断。待她罢了,才道:“娘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儿子无心于此,又何必招惹人家好好的姑娘。另又了,北静王府的姑娘千尊玉贵,哪里是寻常人能求娶的。”
“北静王府虽家大业大,又是后族,到底那位姑娘未能得封。我林家也曾袭爵,你父亲又官至二品,你又是有出息的,如何娶不得?”
“娘瞧我自然千好万好,只旁人却不这样想。”林玦隔着衣裳摩挲心口那块平安扣,眉目略柔和了些。“倒是昨儿与合睿王叙,听他提及,皇后虽欲为嫡妹择婿,却属意皇族。这样的话,母亲还请再别提了。”
贾敏不知这一茬,听林玦缓缓了,有些惊讶。却也明白此事不可强求,只得颔首:“如垂也罢了,京城贵女如斯,再挑拣就是。”
如此,又了一遭话,林玦方才告退。贾敏垂眸,慢慢吃着茶,面带思索。
“嬷嬷……”
秦妈妈应道:“是,太太。”
“去,悄悄地把玲珑带来,我要问话。”扣上盏盖,她凝声道:“总不能次次都叫玦儿躲了,必要有个章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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