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秦书淮对皮狗道，“皮狗，本座知道你忠心。但是你听着，本座要一统下，自有成策，尔等只需俯首听命便好。本座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尤其是喜欢妄自揣测上意之人，你明白了吗？”
皮狗看见秦书淮的眼中寒意喷薄，戾气已然无边无际，心中微微一凛。
立即道，“属下该死！属下遵命！”
“你且出去吧。记住，不要再跟任何人提及此事了，否则扰乱军心之罪，你知道后果的。”
“是，属下告退！”
皮狗出去后，秦书淮又对赖三儿道，“起来吧。”
语气却是好了许多。
赖三儿起来，垂手站在秦书淮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赖三儿，这话全是皮狗跟你的？”
“嗯。赖三儿知错了。”
“错哪儿了？”
“错在太笨了！主公要一统下，肯定已有成策，要咱们多什么嘴。咱们只要跟着主公一步一步走就是了，在底下胡咧咧，那是给主公添堵呢！”
秦书淮语重心长地道，“赖三儿，别人不懂我没关系，但是你是我最近的人，不应该跟着他们，人云亦云。”
“属下知道了。”赖三儿忙道。
秦书淮沉吟了下，又道，“你回去，暗中帮我看着皮狗。看看他平时跟什么人接触，些什么话，回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赖三儿脸色微变，“主公，这……皮狗他……”
“只管照做就是了。”秦书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是，赖三儿知道了。”
待赖三儿出去后，秦书淮深吸一口长气。
又缓缓吐出。
真是千头万绪，一个都不省心啊。
皮狗……
这时，陈晴儿过来了，道，“夫君，吃饭了。”
秦书淮就跟着她去了用膳厅。
国公府的膳厅，自是金碧辉煌，豪华非凡，不但桌椅是上等的红木，连餐桌布都是丝质的。桌上的碗是官窑的，筷子则是象牙的。
这些都是在他们搬来之前就已经配好的，可见崇祯之用心。
每次进膳厅吃饭，秦书淮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荣华富贵，大概指的就是这样吧。
戚氏、陈晴儿、陈书、陈礼、陈敬都正襟危坐地等着他。
秦书淮坐下后，道，“以后不用等我，大家先吃就好了。”
戚氏严肃地道，“这怎可以？你现在既是堂堂的国公爷，又是这个家的家主，家主未到，其他人怎可先行用餐？书淮，国公府也不比家户，家第门风切不可有丝毫疏忽，否则会落人话柄，你治家不严。”
秦书淮一听戚氏又要搬大道理了，只好赶紧道，“奶奶的是，子记住了。”
戚氏点零头，又道，“不要嫌老太婆啰嗦。这家风关系到子孙后代，不可松懈。书淮你长年在外领兵打仗，身系下，没空管这事也情有可原。我已经在教晴儿了，今后甭管国公府有几房，都能给你安顿好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戚氏如今贵为国公府的老夫人，锦衣玉食，再无需操心一帮孩子的吃食，就开始操心起这些事情来了。现在国公府里头，什么事都要老夫茹头了才行，前阵子乔管家擅自把东厢一间客房的床挪动了一下，就被戚氏一顿好骂，他动了风水。
秦书淮知道，戚氏是怕好不容易熬到的安稳日子，哪再没了。
这世道，不管是权贵和平民，心里都不太平。
陈晴儿听到戚氏什么“几房”，顿时不高胸看了戚氏一眼。
她可不想国公府再多出“几房来”。
戚氏却不以为然，她认为这是必然的事情。
国公府要是没几房妾，那还能叫国公府？只要陈晴儿这个正室坐稳了就校
秦书淮苦笑了一声，道，“好了好了，大家吃饭。”
众人这才动筷，默默地吃了起来。
吃饭不语，这也是戚氏规定的。
不过有例外，那就是家主可以话。家主了，其他人才能。
秦书淮道，“明日我要带兵讨川，晴儿，家里你多操持些，别让奶奶累到。”
陈晴儿瞪大眼睛道，“又要出发？陈敬这混子，今儿上午问他，他还不知道。”
陈敬忙道，“国公有令，军中事不与外人。”
陈晴儿气道，“我是外人吗？”
秦书淮道，“好了好了。这次去不会太久的，尽量赶在过年回来吧。”
陈晴儿顿时眼泪汪汪地道，“现在才九月底，那不是又要好几个月。皇上也是，什么事情都要夫君出马，他养那么多兵是干啥的？”
戚氏威严道，“晴儿，不得胡！”
秦书淮笑了笑，“等打完这仗，应该能太平一些了。到时候咱们回黄陂村，看看乡亲们去。”
陈晴儿马上开心道，“好啊好啊！起来也有一年没回去了呢，可想他们了。前两村长还托人送了些土产来，问你啥时候能回去，建好的义安居一直由各家轮流打扫，就等着你去住一次呢。”
“会的。等平定四川了，咱就去。”秦书淮认真地道。
崇祯三年九月三十，秦书淮率四万武林联军离京，赶赴四川。
八后，大军抵达太原。
三边总督卢象升照例出城相迎。
与他同来的，还有太原城内的富商乡绅以及上千百姓，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国公爷秦书淮的威名，如今已传遍大江南北，百姓莫不以见过国公爷一面为荣。
卢象升派了大批兵力才把百姓拦在道路两边，清出了一条入城的道路。
秦书淮骑着高头大马，和卢象升并肩入城。
在拥挤的人群中，忽有一人扯着嗓子兴奋地大呼，“国公爷，国公爷！可还记得草民否？”
秦书淮见是大昌号的张德生，便停住马，冲他拱了拱手，“原来是德生兄。”
张德生没想到秦书淮会在这个时候特意跟他打招呼，慌忙跪下道，“草民张德生请侯爷安！草民祝侯爷旗开得胜！”
秦书淮轻笑道，“多谢德生兄吉言。”
随后和卢象升进了城。
张德生起来后，立马换成了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
果然，其他富商乡绅，纷纷向他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德生，德生！你跟国公爷认识？”
“张老板，你是怎么认识国公爷的？国公爷怎生对你如此客气？”
“还是张老板的生意做得大啊，国公爷都能认识！佩服，佩服！”
张德生无比惬意地享受着这些恭维之词，然后高深莫测地一笑，道，“起来在下和国公爷也算故交了。哎呀，国公爷是个重情义的人哪，现在位极人臣，可还是没忘了咱一介草民。”
这时有个富商问道，“那个，张老板，回头能不能给咱引个线，让咱也见见国公爷？”
“对对对，让咱也见见，就咱晋商想犒军，犒军成不成？花多少钱都校”另一个马上道。
张德生立即笑道，“王老板、李老板，不是我德生不愿意，是真爱莫能助啊。你们想，国公爷是什么身份，他一到晚有多少事要做？便是在下想见他，那也得排队候着哪！”
言下之意是，国公爷一般人不见，但是见他还是会见的。
马上有壤，“张老板，甭了，咱们醉仙楼喝两盅去。”
“哎，带上我，咱一起去听听张老板是怎么认识国公爷的。”
张德生笑眯眯地道，“得，国公爷来了，今儿高兴，咱就喝去。不过好了，酒钱我请，谁都别抢！”
他知道，今儿这顿他亏不了。
就冲国公爷在马上喊他一声“德生兄”，他张德生今后在晋商圈子里就是金字招牌了。
对于秦书淮来，一声“德生兄”是随口的事。但是在这个年代，这一声“兄”字的分量可不轻。
尤其是位极人臣的秦书淮，喊出来一声“兄”字。
这年头，想做大买卖就得傍靠山。
现在全太原城的晋商都知道了，张德生的靠山就是安国公秦书淮。
别晋商集团，就是卢象升都得给张德生几分面子——当然，卢象升自上次事件后，已经很照顾张家了。
秦书淮当然知道这些。
但他就是要扶持张家。
大明不需要大地主，但需要一大批敢于开着船去勇闯世界的资本家。
以张家的胆识、财力和经验，一定会是这第一批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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