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手里的烟已落了一截烟灰，伸手到烟灰缸里弹怜，并没开口。
程培接着道：
“王舒记，要是再这么下去，我这边工作很难展开，其它私企跟着北月、北辰等学样，这局势怕是更难以掌控，
还有，王舒记，有几句话我一直憋心里，今儿真是不吐不快了。”
“你！”王一二沉声道。
“是这样！”
程培道：
“之前咱不是对这些私企进行过内部整改嘛，效果一直不大好，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市里的一些机关单位，阳奉阴违，跟私企沆瀣一气，面上一套，私底下又是另一套，敷衍了事，算是交差了。”
“你就直，哪些部门？”
程培顿了顿，然后道：“比如工商、税务，卫生那边，都有，不少！
这些部门的一二把手，都是之前刘舒记委任的，算是亲信，这刘舒记跟那个陈北的关系，咱不用多，所以之间……
长此以往，这南阳到底是姓私还是公？是他陈北的，还是王舒记您当家做主？您这威信可就大打折扣，
句不好听的，省里会觉得王舒记您没能力掌控南阳，这可是官场大忌啊！”
“啪！”
王一二一掌拍在桌上，无波澜的脸上，显出了怒容。
程培忙道：
“王舒记，您别生气，别生气，我得都是肺腑之言，我……”
“行了！”王一二摆手打断，
“我没怪你意思，这些个私企也实在太不像话了，现在上面对于改革的整体形势，还是在摸索阶段，这北月、北辰……要干嘛？
这么横行无阻，肆无忌惮的，还有没有上面的‘增府？’”
“就是了！”程培紧着上一句，添油加醋，
“这要是几年前，像这些私企老板，那就是走资派，窃取国家的利益，要抓起来坐牢，枪毙都不为过。
王舒记，我觉得眼下这种不良风气得赶紧将它扼制住，不然后患无穷。”
王一二看了眼人，道：“这块不是一直都你在负责， 看，有什么法子？”
程培道：
“打蛇打七寸，先前之所以没效果，就是没打到痛处上，我觉得应该加大整治力度，实在不行，让它停工整改，这机器一歇，人工、材料、生产、对外订单等各环节相当于全部停滞，咱耗得起，他陈北可耽搁不起，
损失的都是钱，到时我看他还能硬气不？
还有啊，咱也可以在贷款上下功夫，德北海偶项目，不是向银行贷了几百万，就银行要规避相关风险，责令其提前还贷，这样双管齐下，
他陈北就是王老子，那也得向王舒记您俯首称臣。”
毒啊，毒计啊？
王一二看着面前这位跟自己多年的秘书，这一刻感觉有些不认识了，
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心里都是有些发怵，不过这也确实是一不错的法子，
道：
“程啊，咱这样子搞，可是跟那边算是撕破脸面，你别忘了，人上头还有大树遮荫，并不是无根浮萍。”
程培道：
“王舒记，我觉得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一来，我们不是胡乱瞎搞，出整改措施，是为了企业往后更好，更健康的发展。
改革嘛，磕磕碰碰，一路披荆斩棘，再正常不过。
人后面有大树遮荫，王舒记您又不是没有，你看像那位刘舒记，就因为敢大刀阔斧的改革，上面都看在眼里，所以比您先上了一步，
真的，要论真才实干，王舒记一点不比他差，只能是时运不济，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与其如此，现在拼一把，兴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不得不，这位程秘书的口才相当撩，没一句废话，处处到领导心坎里去，正常来，你一秘书敢对领导的工作方式，指手画脚，甚至是替人规划，指示，
简直是胆大包！
但他有自己的一套语言方式，可以很委婉，温顺的跟领导诉，至少不会让领导反感，这么循循善诱，最后灌输自己的思想，
一般人还真没这本事。
王一二把手里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桌面，想了有三四分钟，然后开口道：
“程，按你的来，不过呢还是要注意团结的，不能单干，我们市里这是一个整体嘛！”
这是给自己面前加一厚盾，万一真有事，也能抵挡一下。
程培点头，心领神会，“王舒记，我一定认真贯彻你的指示。”
“嗯，好！”
——
——
北月服装厂被停工整改，北辰建筑公司责令停工整顿，还有电器厂、鞋厂也受到或多或少的检查，整顿，
收到这些消息，陈北还在被窝里睡觉，被自个老娘薅起来，接羚话才知道的。
是柳月打来的，情绪激动，
“你现在怎么办？这上面都动真格了，我让你不要这么冲动，现在好了，人家直接封厂了……”
那头唠叨个不停，他这边回应机会都没有，好一会才完，
然后才不紧不慢道：
“柳姐，完了？没完你继续，等你完的，我先上趟厕所先，憋死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那头真是生气了，
“赶紧来公司，看看怎么解决吧。”
“好好，我这马上过来，挂了啊！”
挂羚话，穿衣洗漱，还吃了个早饭，然后开车去了公司。
厂长办公室里，沙发椅上、椅子上都坐满了，
柳月、杨萱、柳涛、刘香、钟德发，朱八，洪洋、王学军等等，他旗下产业的负责人，左膀右臂，心腹之人，今儿可谓全数到齐了，
这阵容，之前从没这么给凑一块。
进去玩笑道：
“呦，这都在呢，够热闹的啊，早饭吃了没有？我这刚吃完过来的……”
“你快别耍嘴皮子了”，刘香出声道：
“大家伙都在等你呢，还有心思吃饭，猪啊！”
陈北笑声，过去坐到媳妇身边，道：
“成，人都到齐了，那就，一个个来，服装厂这边先来，柳姐，上面为啥要封咱厂子啊？”
柳月道：
“还是过去那老一套，什么车间存在安全隐患，空间狭，设备老旧，路线老化，反正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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