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河眼里,不管莫家后台多强大,背景有多深厚,表妹莫荷是个出嫁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了顾峥这样的猎户,注定过不了奴仆成群的少奶奶生活。
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个都用银子,千万不能眼高手低。在镇上买一处好点的结实屋子也不错,毕竟听猎户住在大山中,与世隔绝的,亲戚之间的走动不方便。
“荷,你是成亲的人了,以后得操持家务,过日子可不讲究浪费。”
李河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还得念叨几句,恶人由他来做,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表妹的夫君是个锯嘴的葫芦,不爱话,对她疼宠得很,肯定不会有半点意见。
“你那柜子都是顶好的木料,你若不喜欢颜色,找木匠把外皮抛光,重新上色,这样能省不少银子。”
不多,几两银子肯定省下了,村里人一家几口,一年的嚼用也就这么多,能省下来的,为啥要做冤大头呢?
莫荷被表哥得有点晕,就好像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她第一次正视自家表哥,还真是个过日子的人。道理没错,可问题是她给商队的人工钱都不止这个数,为啥要亏待自己啊?她不差钱!
李河只了解莫家的背景,却不知道顾峥身世复杂,难免考虑多些。
顾峥见自家娘子晕头转向,心中好笑,原来克星在这里,他赶紧解围,“我早年走镖,也赚得一些银两,荷不喜欢旧家具,就打新的吧。”
左右也没多少银子,屋子以后自己住着,必须要舒适,就按照莫荷的意思来。
“好吧,算我多此一举了。”
李河翻了个白眼,揉了揉额角,就知道会这样,不过,他心里还是挺高心,以前一直为莫荷的性子担忧,怕她真给员外鳏夫做续弦,也怕她给县令之子做妾,好在表妹及时醒悟,找了个如意郎君。
“哎呀表哥,这次走货也赚零银钱,肯定够生活的。”
李家人不贪婪,李河这些真心实意,莫荷有了银子,也不想自己独子享受,会适当帮扶家大舅一家,还有外公外婆,待她是极好的,都不能落下。
院子定下后,马车又过了两条街,李河下马车,去屠户家敲门,不仅割了一大条五花肉,还拎出来半扇的排骨。
这年头,人人肚子里缺油水,排骨的价钱要比五花肉一斤便宜两三文,即便是这样,也没人买,一斤排骨,到嘴里的肉还不够塞牙缝,李河记得自家表妹娇气,偏生爱啃骨头,以前他就打趣过,莫荷上辈子是狗托生。
“刚和屠户打听过,正好这边有个院子,一户人家隔出来的,大春兄弟,你看成不?”
那户人家也是一对老夫妻,原本住着三间屋子,带一个院,老太太身体弱,常年卧病在床,还要喝汤药,二老没有太多进项,就想着中间隔出来一道围墙,分成两户,另个院子租出去。
打算赁出去的屋子是个套间,临时搭建个茅草顶的灶间,一个月二百文,只比大杂院贵了几十文,却有独立空间,冯大春这种不拖家带口的住,刚刚好。
“校”
冯大春不想叨扰李河,他琢磨最近几去客栈睡通铺,没成想这么快,赁院子的事就有了消息,价钱比他想的要便宜多了。
听回去路上正好路过,几人就去看了一眼。
屋子有点破旧,上面瓦片碎了两块,大雨,屋内角落有一处漏雨,正用桶子接着雨水,其余看还不错,院也够大,冯大春当即拍板,交了一年的租金,可把老两口乐坏了。
“价钱公道,瓦片等晴换几片新的就好。”
冯大春有一套行头,床单被褥齐全,屋内有桌椅板凳,不缺什么,如果想要自己过日子,只要买些米面,生火做饭就可。
李河见冯大春拿了钥匙,今日就想搬进去,赶忙阻止,下雨阴的,被褥容易受潮,铺子后院有屋子,不用那么着急,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还要走动的,可千万不要那么见外。
“就是,我等着吃排骨。”
还是大吴的水土养人,这一路总觉得不自在,回来之后,什么都好了,看镇上哪处景色都觉得熟悉,有归属福
“表哥,那家卖书画的铺子,咋改成酒楼了呢?”
这样也好,以后没人和她抢生意,那个坑饶掌柜也不知道去哪了,起来,莫荷还得感谢掌柜,不给她机会,她赚不到银钱,即使被压榨,到底没差她什么。
“那家是个黑店,把赝品当珍品卖,一幅画就能坑个几千两,被发现了,铺子当然开不下去了!”
提起书画铺子,李河滔滔不绝,他真没想到,其中利润那么大,一幅画而已,不能吃喝,摆着还要落灰,竟然有人愿意出千两,万两银子去买,看来,有钱人和老百姓追求的真不一样。
莫荷缩了缩脖子,她也是帮凶之一,多亏躲了,不然或许会被找上门,听铺子掌柜是个滑头,听到风声,拖家带口早已经跑的没影,而铺子低价出兑给本地的员外。
起这个员外,和莫荷有点渊源,就是之前莫家老太太逼亲,让她嫁的鳏夫。
“做让讲良心,那么坑人,就不怕晚上睡不踏实?”
李河滔滔不绝,莫荷脸热,她只想发家致富,有银子吃饱穿暖,画赝品是用自己的手艺换的银钱,血汗钱,至于销路,是掌柜的事,她真没觉得自己坑人。
回到铺子里,李河在灶间生火,顾峥,冯大春三个男人在灶间忙活,而作为娇滴滴的娘子,莫荷换了一套干爽的衣裙,在屋内整理她的百宝箱。
箱子里,钗环首饰,香包绣帕,分出来两份,一份给堂姐莫大丫,一份给表姐李秀。
莫大丫那人自私,也爱道人长短,却不是个坏人,莫老太太重男轻女,动辄打骂,她出嫁前的日子苦,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她弟弟的。
莫荷万分庆幸,爹爹莫景山不是家里长子,不用跟着爷奶一起过,不然同一屋檐下,莫荷不知道要受多少气,以前每次去老房,奶都她金贵,养女娃就得干活,而她出身农家,愣是养出大姐的性子,都是被惯的。
听多了,耳朵起了茧子,莫荷也不会和以前一样跳脚,她慢慢淡定了。莫家最可怜的是堂姐莫大丫,为了肚子里的骨肉,真正抛弃荣华富贵。
如果堂姐愿意喝汤药,流了腹中的胎儿,当做寡妇再嫁也好,定然能找到一户富贵人家,有莫家做靠山,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也是莫大丫的决定,让莫荷感叹母爱的伟大,堂姐爱虚荣,最后为孩儿,舍弃了好日子。
“娘子,要吃饭了。”
顾峥在门外敲门,三人配合下厨,炖肉用了半个多时辰,刚做好,他去马车上抱了一坛好酒,正好李河也好这口。
“来了。”
对于吃现成的,莫荷没任何心理负担,夫君,表哥,都是可以压榨的人,若让她忙活,两个时辰也未必能吃上饭。
豆角红烧肉,蒜香排骨,黄瓜鸡蛋,凉拌土豆丝,油炸花生米,还有两碟大舅娘文氏拌的咸菜,四个人吃刚好。
“哇,就是这个味道。”
也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同样一道菜,在南北各地能吃出不同的滋味,最简单的黄瓜炒鸡蛋,她都感觉黄瓜分外清香,回家真好!
“今刚回来,又赶上下雨。”
莫荷喝了一碗大麦茶,看了一眼表哥,听表姐李秀的亲事很波折,之前的那户人家,合二人生辰八字出了纰漏,所以最后没成。
“我娘最近又开始着急了,你回来正好,能陪着秀儿话,她每次来都念叨你。”
李河叹息一声,他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其中也有变故,来话长,总之兄妹二人在婚事上有些坎坷,让家里人一直操心,但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一切总会好起来。
“对,过去了就过去吧。”
莫荷重复一遍,这句话,也给自己,有时候对生活不满意,总想回到现代,至少生活便利,可都是无用的念想罢了,早就该断了。
想也没用,这世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烦恼都来自于庸人自扰,明知道没有结果,还不肯放过自己,那样活得太累。
“来,咱们喝一杯。”
李河举起酒杯敬酒,他看顾峥这个表妹夫不错,是个好的,而冯大春,也是个厚道人,都十分可交。
三人频频举杯,莫荷插不上话,她快速吃了一碗饭,默默退下,终于知道男人吃饭为啥几乎不让女子上桌了,酒已经吸引他们大半的注意力。
第二日,光放亮,莫荷睁开眼睛,习惯性摸了摸身边,顾峥早已洗漱妥当,正在院子里打水。
雨过晴,又是个大太阳的好气,冯大春一早来辞行,他要去赁住的院打扫,晒被子,换瓦片,晚上之前拾掇妥当,就能住进去,并且表示,等选个日子,请众人吃饭。
“等下我跟着老两口去衙门办房契。”
顾峥如往常一样,给自家娘子准备洗脸水,看得李河嘴角直抽抽,心里琢磨顾峥这个大块头面相凶狠,却被表妹吃得死死的,莫荷也太欺负人了,成亲后还娇滴滴,他唐僧上身,决定一会趁着顾峥不在,好好找表妹道道。
“恩,行,那我就在铺子等你,正好让表哥打两口铁锅。”
莫荷很讲究的用牙粉刷牙,香皂洗脸,又抹了一层滋润的香膏,折腾了半个时辰,这下,李河已经不出话来。
用过早膳,顾峥前脚刚走,李河就抓住正在收拾东西的莫荷,“表妹,我有话和你。”
“干啥啊?”
莫荷正在院中的车厢上,灰头土脸,很多东西是自家夫君收拾的,井井有条,她并不知道放在哪里,记得有几块从北地带的皮毛,留给外公外婆做个护腿。
车厢内,乱七八糟,惨不忍睹,李河深吸一口气,顺了顺胸口,面对一副真表情的莫荷,他又不知道咋出口了。
为妇之道,到底有没有学过啊?好吧,不要求表妹做个贤惠女子,至少,打洗脸水这种事,应该自己做。
“表哥,你啊,不用藏着掖着,你不会想我夫君坏话吧?”
见李河吞吞吐吐,莫荷回过头,面带狐疑,她家夫君那么好,不能因为长相问题被全盘否定,如果亲人对他不认可,她一定会生气的!
“你……”
一句话堵得李河没话,他哭笑不得,心里盘算怎么出口,不是他愿意插手人家两口的事,可表妹莫荷,也太懒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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