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山。
李莲花将单孤刀葬在了他师父漆木山旁边。
独坐在山林中,李莲花不禁想起了十年前发生的事。
当年,他与笛飞声达成和平的协议,金鸳盟却杀了他师兄并偷走他师兄的尸骨,自此四顾门与金鸳盟不死不休。
后来,他与笛飞声相约东海决战,却被云彼丘,或者角丽谯下了碧茶之毒,深受苦痛三载。
那时年轻气盛,心中只想复仇,没有往更深的地方想。
如今细细一想,十年前四顾门与金鸳盟两方相争,双方皆损失惨重。
棋局之上皆为输家,那么谁又是胜者呢?
在四顾门和金鸳盟之外,难不成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浑水摸鱼?
“李莲花,李莲花……”
一声声呼唤将李莲花从出神中唤回。
方多病晃了晃他的衣袖,“李莲花,你在想什么?”
李莲花撑着脑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在想接下来去哪里。”
“看!”方多病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济怀先生的信。”
李莲花微微抬眉,接过信打开一阅。
“济怀先生她已经做好了治疗你心疾的药,让我们去元宝山庄同她会合。
李莲花,你什么时候得了心疾?去元宝山庄又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自就有心疾,只不过这些年因为济怀先生的诊治,未曾犯过病。
之前她请乔女侠办的事,便是请她帮忙寻药,根治我的心疾。
至于元宝山庄,听元宝山庄庄主金满堂有件心爱的宝物,叫做‘泊蓝人头’,玉清姑娘恐是为了那件宝贝而去的。”
“泊蓝人头?那是什么?”
“那是个蓝色的头颅骨,用黄金堵住双眼和鼻梁,弄成杯子的模样。
以那人头杯饮酒,喝下人头酒,能治百病,万毒不侵。
玉清姑娘嗜酒,想必是对那人头酒有兴趣。
只是泊蓝人头是医家珍宝,使用一次,效力便少一分,十分珍贵。
你你的师父是李相夷,那你可知道十年前他曾经得金满堂招待,喝过一次人头酒。”
方多病眨巴了一下眼睛,面露狐疑之色。
“这件事我都没有听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过了,我虚长你几岁,行走江湖多年,见的人和事多了,听过的真真假假的传闻也多了去了,知道这个,不意外。”
“那我舅舅呢?你废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找到我舅灸尸骨?而且你还知道那么多金鸳盟和四顾门的事,难不成……”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李莲花,李莲花怔愣了一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难不成你认识我师父李相夷?”
李莲花暗暗的松了口气,反问道,“下又有何人不识李相夷?”
方多病挠着头呵呵傻笑了一声,“得也是,下谁不知道我师父。李莲花,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事情都办好了,现在就出发吧。”
另一边,玉清带着长亭长宇上路了。
一路上教两个少年习字,游山玩水,倒也自在。
想起留在百川院的那一夜,上门拜访的云彼丘,她忍不住摇头轻笑。
长宇歪了歪脑袋,“先生,你在想什么?”
玉清眼神悠远,似乎穿透了车帘,将路边的风景收入眼郑
“我在想啊,有人过而改之,是犹不过。有人却,亡羊补牢,为时已晚。长宇,你觉得呢?”
长宇摸着下巴想了想,“前日先生让我读的书中有一句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人都是会犯错的,如果改正了,就是一件大好事,也是值得原谅的。”
长亭却蹙起了眉,“可若是那人犯的错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还值得原谅吗?
就像是郭庄主和少庄主,他们杀了人,难道他们认错了就该原谅他们吗?被他们杀害的人又怎么办呢?”
长宇眨巴了眼睛,恍然道,“有道理,先生,那到底该不该原谅?”
玉清晃了晃手里的书,“该不该原谅,这就要从开始和结果两方面来了。
做一件事之前,若是你不知行此事会造成的不良后果,或许可以原谅。
但若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会造成的影响,便是明知故犯,还值得原谅?”
长宇摇了摇头,“不值得。”
“于后果来,就像长亭的,造成的后果不可挽回,再原谅,不是迟了吗?”
两人陷入了沉思,玉清微微一笑。
云彼丘该不该原谅,李莲花早就给过他答案了。
碧茶之毒,若是没有她,李莲花痛苦一生,不得享常人之寿,如何原谅?
他有改过之心,却又选了条受万人唾弃的路。
她没有劝,劝也劝不动。
不过,她还是给了他一句忠告,话不满,事不做绝。进退之间,皆有余地。
希望他能听得进去吧。
望着似有所得两个孩子,玉清满意的笑了。
“马儿也休息够了,出发吧。”
长宇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钻了出去,驱使马车,往元宝山庄奔去。
莲花楼穿越在山间地头,久不曾见的阿飞趁夜潜入了莲花楼。
李莲花睁开眼,瞬间坐直身子。
“你不是回金鸳盟了吗?”
笛飞声自顾自的坐下,“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李莲花呵呵笑了一声,随意的理着衣袖。
“我倒是不知道了,什么事能劳动堂堂的金鸳盟盟主亲自来。”
笛飞声勾了勾唇,放下茶杯,“你可知你师兄单孤刀曾有一个孩子?”
李莲花失笑,“笛盟主笑了,我师兄连婚事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儿子呢?”
“你应当知道我,我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不会拿这种事欺骗你。”
李莲花眼神一凛,“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你与我打一架,”笛飞声自信满满道,“当然,我的不是现在。
胜之不武的事我不做,待你武功完全恢复,要立刻与我打一架。”
静默片刻后,李莲花回答,“若是你的是真的,我答应你。”
这个答案让笛飞声很满意,他咧了咧嘴,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推到李莲花身前。
“他的儿子你也认识,便是楼上睡得和猪没两样的方多病。”
李莲花握住信封的手顿住了,不敢相信道,“你什么?”
“我,方多病是单孤刀的儿子。
十八年前,机山庄的二庄主何晓兰曾与单孤刀有过一段露水姻缘。
你手上的那封信便是何晓兰给单孤刀的。
消息已送到,我走了。”
笛飞声走得毫不留恋。
李莲花心情复杂的枯坐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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