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笑一回,这才又到为首之饶人选,贲氏默听片刻,突然道,“我倒有一个人选!”
“谁?”众人齐齐注目。
贲氏抿唇,向谢霖望去一眼,唇角微扬,轻轻出一个人来。
众人一听,不禁互视一眼,跟着微微点头。
峻王爷折扇轻摇,道,“如此一来,本王只管明日殿上请旨就是!”
罗越微笑道,“看来,峻王爷已想好如何请旨?”
宇文峻眸光向莫寒月一扫,淡笑道,“将朝廷的颜面摆出来,就连傻子也在意,更何况皇上?”
谁呢?谁是傻子?
莫寒月瞠目,谢霖、罗越等人却忍不住低笑出声。
是啊,若是将此话出去,皇帝岂有不应的道理?
谢霖摇头,含笑道,“看来,要委屈十一和景郡王了!”
莫寒月却不以为意,挑眉道,“有易大姐等人,我们纵不,明日此事也会传遍行宫!”
峻王爷点头,笑道,“只等皇上发怒,本王趁机撩拨几句,这旨自然就能请下。”身子向前微倾,轻声低语。
众人听完不禁笑起,谢霖点头,道,“当真能到这一步,不但事成,还能让她在皇上面前记上一功!”
果然如莫寒月所料,一夜之间,卫相府的十一姐应下与拥月公主比试的消息就已传出。早朝前,在殿上等候皇帝早朝的众臣低声窃议,一卫家那傻子惹事,二景郡王太过轻狂,更有的低声道,“怎么那位十一姐又与景郡王纠缠在一起?”
“终究不过是庶出,有失教养吧!”另一个连连摇头。
是啊,一个闺阁幼女,前一晚和峻王爷并卧而眠,后一日就与景郡王同马共驰,这位十一姐,竟然丝毫不顾忌闺誉。
到十一姐的闺誉,又想起她第一次进宫,就与那位声名狼籍的峻王爷不清不楚,哪里像是一位高门千金所为?
这些话窃窃私议,虽不会议到卫相大人面前去,可是就这么区区一殿的地方,又哪里躲得过丞相大饶耳朵?
更何况,昨十一姐失踪整整一日,罗雨槐等人也不只一次派人去清河宫询问,又岂会不知道最后是和景郡王一同回来?
只是丞相大人不比丞相夫人,夫人侯氏在意的只是相府的颜面,自个儿在众夫人面前的风光,而丞相大人在意的,却是自个儿的前程,卫氏一门的兴盛。
那些话传到耳中,心里倒是一松。虽然,自家女儿与这两位王爷纠缠不清,于声名有损,好在她还年幼,旁人有心抵毁,也不出什么来,总好过被皇帝以为与其中一人有什么瓜葛的好。
要知道,这两位王爷,可都是他皇帝女婿的心头大患啊!
话回来,这大梁朝的哪一位同宗王爷,不是皇帝的心腹大患?丞相老丈人还真数不出这么一位。
而至于傻子和景郡王应下和拥月公主赛马……
卫丞相心里冷笑。
傻子懂什么?八成是被拥月公主哄骗罢了!可他景郡王又不是傻子,既应下,那就将所有的事推到他的头上就是,如何了局,那也是景郡王的事。
这里正窃议纷纷,就听有韧声道,“景郡王来了!”只这一句话,殿内顿时皆寂,齐齐望向大袖款摆,阔步而入的景郡王。
而在景郡王之后,一条单薄的身影也大步而来,只是那微微打晃的脚步,哈欠连的样子,不要与前边玉树临风的景郡王相比,又哪有一点当朝王爷的样子?
众人心里腹诽,却都脸上堆笑,迎上行礼,道,“见过景郡王,哟,今日峻王爷也来上朝?”
“各位大人好早!”景郡王唇角含笑,对众人异样的目光恍若不觉,一一还礼。
峻王爷却只是随意拱拱手,道,“啊!横竖闲着也是闲着,本王就来瞧瞧,有什么可玩的!”
这是什么话?有上朝来玩的?
可是这位峻王爷素来这副德性,倒也没有人诧异。
静安王谢霖见二人前来,只是向二人躬身为礼,抬身瞬间,与二人略一对视,就退回原处。
二人正与站在最前的四位亲王见礼,就听殿外太监尖亮的声音喝道,“皇上驾到!”
喝声未落,就见宇文青峰身穿黑金龙袍,脚蹬描金龙靴,大步进殿,向上首的龙椅而去。
众臣齐齐跪倒,大声呼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宇文青峰端然稳坐,目光在殿中一扫,这才点头,抬手命起,道,“怎么朕走半道儿上,就听今日这朝堂里甚是热闹?”
他都听了,这消息可传的真快!
谢霖等人都不禁眉心微动,却静立不语。
宇文青峰目光扫向宇文青榕,问道,“景郡王,方才你们在什么?”
出口就问到正主儿。
景郡王出列施礼,道,“回皇上,臣弟刚来,还未来得及与几位皇兄见礼,并没有听到什么。”
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推的一干二净!
知情几人都是忍不住好笑。
与草原各部赛马的事,他竟然不打算回禀?
宇文青峰微微挑眉,道,“哦,原来你不知道啊!”目光一个一个扫过群臣,在卫东亭身上一停,却落在另一侧九门提督侯世龙的身上,道,“侯大人,你总不是刚来吧?”
侯世龙连忙出列跪倒,抬头瞬间向卫东亭一扫,道,“回皇上,方才众人所议,不过是过些时日与哈萨族的赛马!”
与哈萨族的赛马,昨日就已过,还用你?
皇帝心中冷哼,知道他是顾忌卫东亭,微微摆手命起,又转向静安王谢风涛,问道,“谢王爷可曾听到什么?”
谢、卫两家素来没什么交情,想来不会替卫东亭遮掩。
谢风涛微微一怔,出列行礼,道,“回皇上,老臣听到的,也是与哈萨族的赛马。”
本来的就是赛马,不过的是女子罢了。
竟然和侯世龙的一样!
宇文青峰一怔之下,瞬间明白。
虽然谢家与卫东亭不相往来,谢沁与卫家那丫头却情同姐妹,这老王爷是为了女儿才替十一姐遮掩。
皇帝皱眉,目光又落在承亲王宇文青杨身上,问道,“承亲王想必早来,可曾听到?”
怎么问到他?
承亲王微微一愣,目光有意无意,向景郡王一扫,答道,“回皇上,臣只听,这里还有姐们什么事,并不听得分明!”
连他也不明!
宇文青峰眉峰微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突然一惊。
是啊,虽然宇文青榕只是一个郡王,可是他的手中,握有二十万的兵权,又有哪一个亲王会轻易得罪他?
更何况,当年宇文青榕可是在皇宫中,如皇子一样养大,与众皇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若是这些亲王中有人有二心,他必然是被拉拢的第一人选。
满朝文武,各怀机心,虽然,有巴不得卫东亭出丑的,可是谁又肯当面得罪?
难道这么大的事,他们打算私下了结?
宇文青峰眸中闪过一抹冷意,点头道,“看来,今日当真无事要议!”心底暗暗冷笑。
既然他们不愿将此事上报,事到临头,正好借机治景郡王之罪,收回那二十万兵权!
话音刚落,就听峻王爷懒洋洋的声音道,“皇叔,侄儿倒听到一件趣事!”
宇文青峰扬眉,随口问道,“何事?”
这子话一向不着边际,也没打算他能出什么来。
峻王爷微微一笑,回头向景郡王望去,淡道,“侄儿听,昨日皇叔拐带丞相府的十一姐,整整一日,不知去向。”
什么叫拐带?你就不能换个词么?
景郡王瞠目。
这倒在点子上了。
宇文青峰向景郡王望去,点头道,“朕也约略听到,什么十一姐失踪,旁人寻找一日,最后却跟着景郡王一同回来!”
“是啊!是啊!”峻王爷连忙点头,道,“皇叔,侄儿亲见,二人不但一同回来,还是同乘一骑,那个样子……哼哼!”到后来,一脸恼意,又向景郡王瞪去一眼。
怎么越听越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谢霖那边暗暗皱眉。这个峻王爷,这是有心要毁掉十一的闺誉?
众臣一听,也是互使眼色。当真不明白,那样一个不起眼的毛丫头,怎么就让峻王爷如此在意?
景郡王微微扬眉,却声色不动,淡道,“回皇上,十一姐不会骑马,臣恰巧遇上罢了!”轻描淡写,不理峻王爷的一脸醋意。
宇文青峰却听的诧异,问道,“原来只是恰巧遇到,怎么,峻儿又着急什么?”
先不卫相府那个丫头是个傻子,模样儿也不出众,纵然是个出色的,也才八岁,怎么能入了这纵横花丛的峻王爷的眼?
宇文峻睁大眼,瞪着景郡王,道,“皇叔,你是真忘还是假忘?”
“什么?”景郡王这次是真的不解。
“你真的忘了?”峻王爷一跳三尺高,大声道,“你分明与本王约好,一同痛痛快快赛一场马,哪知道等本王出来,你人影儿都没有,害本王整整等你一日,原来你竟然忘记!”
这是为了景郡王,不是十一姐啊!
话风转的太快,君臣上下都听的呆住。
哪一个与你约过?
景郡王瞠目,半才回过神来,在这大殿上又不能不认,只得苦笑道,“还当真是一时忘记!”向他一礼,道,“峻儿莫怪,改日再比如何?”
“这还差不多!”峻王爷翻个白眼,算是掀过此事,心里暗暗得意。竟然能让皇叔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为没有的事给他行礼,有趣!有趣!
原来又是这子在胡闹!
谢霖无奈,向景郡王望去一眼。
这话被他岔开,又要怎么能绕回去。
这时就见御史叶信之向外一站,大声道,“皇上,这古来男女七岁不同席,景郡王与十一姐同乘一骑,于礼不合啊!”
果然是御史,张嘴就要参人!
宇文青峰点头,向景郡王一望,道,“叶御史言之有理,景郡王此举不妥!”
“皇上!”老靖国公向来护短,虽然不知道这些孩子在闹什么,可是听到又牵涉上和自己孙女交好的十一姐,忙站出来,大声道,“话虽如此,只是这草原各部并没有这许多规矩,我们既来,也当入乡随俗!”
好一句入乡随俗。
昨和峻王爷还“一双儿女”,今日和景郡王就“入乡随俗”了,这位老靖国公,可当真是有趣的很!
谢霖等人都不禁好笑。
宇文青峰微微扬眉,想到草原女儿的恣情肆意,这话也不是不通。更何况,也不能因为这区区事治景郡王的罪吧?只得微微点头,道,“十一姐年幼,如今又是在草原做客,原也不必太过拘泥,日后在意就是!”也算将此话掀过。
那个丫头素来与峻王爷纠缠不清,如今多出个景郡王来,看来倒是那个丫头不懂事罢了,倒让他放心一些。
宇文青榕忙躬身应命,道,“原是臣弟思虑不周,连累十一姐!”
叶信之倒也不继续纠缠,点头道,“皇上所言有理,只是那十一姐少不更事,臣怎么听,她擅自应下与哈萨族拥月公主赛马?”
这话一出,朝上朝下所有的人,几乎都是神情微动,窃议声一片。
这件事群臣或多或少都已听到,却不愿从自个儿的嘴里出来,不但得罪景郡王,还得罪当朝丞相,想不到这位叶御史竟如此耿直。
静安王谢霖、景郡王宇文青榕却没有料到,此事会从御史叶信之口中,以这样的方式捅到御前!
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峻王爷身上,但见他一脸兴味望着卫东亭,脸上只有兴奋,却没有一丝意外。
原来,是这个子捣鬼!
二人恍然明白,都不禁点头暗赞。
如果此事由他自个儿出来,就太过着于痕迹,皇帝纵然不得不下这个旨,怕也会遭一番斥责,由御史当殿参本,倒是个将此事挑在明里最好的法子!
要知御史的职责,就是上参君、下参臣、事出有因,还可以参后宫。如今叶信之以御史的身份,出景郡王与十一姐的越礼,再进而出十一姐的妄为,下一步,大可以参丞相卫东亭一个管束不严之罪。
皇帝宇文青峰却不禁心里暗恼。好啊,这一大早晨,朕绕着圈问一遍,没有人肯,这会儿这叶信之倒拿此事参起丞相来了。暗自冷哼,向卫东亭扫去一眼。
你们家那个傻子越发胆大包,你身为丞相,竟然也替她隐瞒?
卫东亭却露出一脸惊讶,忙出列跪倒,向上行礼,道,“皇上,女并不会骑马,方才景郡王也曾言明,怎么又会与拥月公主约什么赛马,想来是妄传!”
宇文青峰已脸色微沉,向景郡王望去,问道,“景郡王,你既与十一姐在一起,此事可曾亲见?”
宇文青榕回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你为何不阻?”宇文青峰怒喝。
景郡王俯首,道,“回皇上,其时十一姐本是玩话,被拥月公主当真,话既出口,如何收回?臣才不曾阻拦。”
“话出口就无法收回,难不成真由她们去比?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一姐不会骑马!众目睽睽之下,她摔死事,岂不是伤我朝廷颜面?”宇文青峰怒喝。
宇文青榕俯首,道,“是臣思虑不周,请皇上息怒!”
又一个思虑不周!
宇文青峰向他怒视,却不出话来。
老靖国公忙道,“皇上,不过是两个女儿家争胜罢了,也值当皇上生气?”
这老靖国公越发会和稀泥了!
皇帝忍不住皱眉,道,“靖国公,若当真是两个女儿家争胜也倒罢了,可是对方是哈萨族的拥月公主,又是相约在赛马大会上比试,岂会仅仅是两个女儿家争胜?”
他什么都知道,还非得让旁人出来!
静安王等人都不禁挑眉。
“赛马大会上?”靖国公怔住。终究是名门老将,首先顾及的,是大梁朝廷的利益,不由皱眉,向卫东亭一望,道,“十一姐年幼不懂事,丞相也该多教教才是!”
此事果然要有人认错,那就推到卫丞相的身上。
静安王与景郡王都性子端稳,倒还忍得住,峻王爷却“哈”的笑出声来。
卫东亭苦笑,只得道,“是!是臣管教无方,请皇上息怒!”
息怒?
只要他息怒,此事就当没有发生吗?
宇文青峰冷笑,向景郡王一望,道,“事已至此,不知景郡王要如何善后?”
宇文青榕忙向上行礼,道,“回禀皇上,臣听皇上示下!”
一个包袱丢回去。
这是要他这个当皇帝的给他善后吗?
宇文青峰怒起,一时却不出话来。
正这时,就听峻王爷道,“既然应下,那就比试一场又能如何,难不成我大梁朝廷,还输给区区族?”
景郡王连忙点头,道,“皇上,昨日十一姐也是此话,臣闻她言之有理,才没有阻拦!”
言之有理?
他竟然觉得一个傻子的话言之有理?
宇文青峰瞠目,堂下群臣面面相觑。
峻王爷点头,道,“是啊,虽是玩话,可是拥月公主既然出言挑战,若不应战,岂不是丢了我大梁朝廷的颜面?想不到十一姐倒有些骨气,强过我朝中食君俸碌的许多大人啊!”
谁呢?
这是这许多大臣不如相府的那个傻子?
众臣一听,不禁气结。可是明知道峻王爷使的是激将法,却也只能点头,道,“是啊,这位十一姐年纪,倒有如此风骨,足见丞相大人教女有方!”
这一转眼,从十一姐胆大妄为,又变成十一姐有风骨了?就连丞相大人也从疏于管教,变成教女有方?
话风转变太快,相爷卫东亭一时竟没有缓过神来,也只能连连客气,“各位过奖!各位过奖!”
御座上的宇文青峰也不禁微愕。
这话是怎么变过来的?怎么这会儿成了十一姐为了大梁朝廷着想,旁人若不赞成应战,反而不如一个傻子?
趁他还没有回神,峻王爷一掀袍摆跪倒,大声道,“皇上,臣请旨与草原各部争胜,扬我大梁国威!”
大梁国威也抬出来了!
众臣一听,也只好纷纷点头,行礼道,“皇上,臣附议!”比赛输赢掀过不,这一会儿总不能让人自己不如一个傻子。
虽然,还没明白刚才话是怎么反转过来的,可是皇帝脑子还没有糊涂,冷笑一声,皱眉道,“你请旨?峻儿,你是堂堂男子,又如何请旨?”
“啊?”峻王爷一脸错愕,微愣一下,点头道,“哦,是啊,侄儿是男子,倒一时忘记!”
自己是男是女还能忘记?
这一下,就连景郡王和静安王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只是如此一来,宇文青峰也无法再出不比的话来,皱眉道,“景郡王,十一姐与拥月公主究竟如何相约,你细细来!”
这也就是答应了!
宇文青榕暗笑,忙向上回道,“回皇上,十一姐与拥月公主相约,双方各组一队,每队十人!”将当时的情形细述一回。
宇文青峰点头,向他注视片刻,道,“整整一日,想来你与十一姐也已商议过对策!”
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对策,想来是景郡王胸有成竹,才会应下此事。
哪知宇文青榕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回皇上,此次伴驾前来的姐中,不少出身将门,所谓虎父无犬女,要挑选十人出来赛马,想来不难!”
这倒是实话!
老靖国公连连点头,道,“回皇上,旁人不,单只老臣那两个孙女儿,就可以一试!”
这可是自家女儿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听他这一带头,下立的众武将都是各自跪倒,纷纷为自家女儿请缨,就连文臣家中有女儿的,也是各自奋勇。
这样的情形倒没有料到!
宇文青峰微微点头,命众人起身,道,“这许多姐,要从中挑选出十人,怕还要细细考较过才是,倒不急于一时。”
景郡王点头,道,“一切听凭皇上吩咐!”
到这地步,他想不吩咐也不成了!
宇文青峰向峻王爷望去,道,“一有这种事,你向来最着急,可有什么主意?”
峻王爷笑道,“既然侄儿不能上场,那只好下边瞧着,还能有什么主意!”
他倒又缩了回去!
宇文青峰瞪他一眼,正要话,却听景郡王道,“皇上,口无凭,何不将愿意参赛的姐们召齐,先行考较?”
这倒是个法子!
宇文青峰点头,略一思忖,道,“也好,那就辰时末,传各府的姐们在行宫西侧的马场集齐,考较一下罢!”
此事就此定下,众臣应命。宇文青峰见再没有旁的事,宣布退朝,出殿而去。
进入后宫,随行的太监兴子跟上一步,问道,“皇上,不知去哪一宫娘娘那里用膳?”
宇文青峰皱眉,道,“今日有些烦燥,哪也不去了,回御书房罢!”
“是,皇上!”兴子躬身低应,跟着他向御书房去,轻声道,“晨起那会儿,奴才见谢贵人身边儿的非儿姑娘带着几个宫女收集花瓣上的露珠,是要做什么什么粥,给皇上去火。”
宇文青峰脚步微停,侧头向他一望,疑道,“你今日怎么想起给谢贵人话?平日朕可没少去她那里!”
兴子忙道,“是奴才多嘴!皇上莫怪!”
“嗯!”宇文青峰点头,又继续向前去。
兴子忙跟上,低声道,“皇上,不是奴才替谢贵人话,只是瞧平日皇上往她那里去的勤,谢贵人从不像旁的娘娘那样殷勤,却没想到竟会特意命人花这许多功夫做粥,奴才一时新奇,才一句罢了!”
是啊,这几个月,他在她身上花不少心思,那个谢沁像是石头雕的一样,始终不温不火的。
宇文青峰想着,脚步倒慢下来。
兴子眉毛微动,微微躬身,又道,“皇上,许是奴才多想,平日里,皇上在谢贵人那里用膳,贵人也一向服侍周到。”
平日吗?
宇文青峰轻轻点头。
谢沁对他虽然不像别的嫔妃热情柔婉,可是终究是大家子里出来的姐,这仪礼规矩丝毫不差,每次侍奉用膳倒也尽心,终究……是年纪尚轻,不通男女之事罢!
想到这里,宇文青峰终于叹一口气,道,“她既用了心思,朕若不去,岂不是让她失望?也罢,就去聆月轩吧!”转路向谢沁的住处而去。
谢沁闻报,迎出殿门,向他施下礼去,道,“沁儿见过皇上!”
宇文青峰一手拉起,携着她的手向内而来,含笑问道,“这行宫不比宫里,沁儿住的可还习惯?”
谢沁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少几重门户,院子一些罢了,又岂有住不惯的?”引着他在外室坐下,道,“皇上来的巧,沁儿昨儿见前边池子里的芙蓉开的好,一时兴起,要做芙蓉粥,丫头们一早刚刚取来。”
宇文青峰眉毛微挑,含笑道,“哦?怎么,是沁儿自己想用芙蓉粥?”
谢沁就是这一点好,不管做了什么,从不邀功,若放在别的妃子身上,纵不是给他做的,也成是专门为他而做,还将那下的功夫夸大几十倍不止。
谢沁微微垂眸,浅笑道,“皇上有口福,既然来了,自然是同用,难不成沁儿还藏起来独享?”向非儿道,“你去瞧瞧,粥可曾做好?还有昨日吩咐下去的点心,一并端上来罢!”
非儿应命,屈膝行礼退下。
谢沁在宇文青峰下首坐下,一边替他斟茶,一边道,“是来避暑,可来这两日,皇上还要忙于朝政,今日总该歇歇了罢?”
宇文青峰被她一提,不禁叹一口长气,道,“歇什么?你们那位十一姐,可当真会给朕惹事!”
谢沁露出一脸惊讶,忙问道,“怎么是十一?她能惹什么事?”
宇文青峰只得将殿上的话一回,才道,“一会儿朕要去瞧瞧姐们的骑术,总不能当真任由她去给朕丢脸!”
谢沁忙问,“皇上是,一会儿要瞧姐们的骑术?十一妹妹也去?”
“祸是她闯的,她自然要去!”宇文青峰心底还带着些怒意,更多的却是无奈。
要那位十一姐,闯出这种祸来,要怎么处置还不是他一句话?可是先不那边有一个卫东亭不能不顾忌,就是眼前的谢沁,也总要给几分薄面。
谢沁微微咬唇,轻声道,“皇上,十一妹妹年幼,又素来养在外头,这许多规矩,她自个儿又哪里知道?并不是故意给皇上惹祸!”
轻轻一语,提到莫寒月的身世,又将过错推到卫东亭的身上。
是啊,外室所养的女儿,扔在外边七年,有失教养,自然是卫东亭那个当爹的不好!
的也是!
宇文青峰点头,道,“你放心,朕也不曾怪她,只是既然是她和拥月公主下的赌约,总不成她自个儿不去!”
谢沁点头,道,“皇上的是!只是十一年幼,又不会骑马,这……这若有个好歹……”
宇文青峰见她一脸担忧,又不禁安慰,道,“横竖还有几日,这十位姐还不曾选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
谢沁眸光微转,道,“皇上,据沁儿所知,靖国公府上两位妹妹骑术颇精,傅家妹妹也不遑多让,这三人可选!”
宇文青峰一怔,眸光微闪,点头道,“今日朝上,众臣倒是为各府的姐们请旨,只是朕与这些姐们见的少,哪里知道她们的骑术?”
谢沁抿唇,笑道,“我大梁虽然尚武,这些骑射的功夫,终究不是闺阁女儿所为,又哪里会在人前显露?何况皇上九五之尊,又如何能够见得到?”
宇文青峰听她的有理,点头道,“想不到沁儿倒是清楚!”
谢沁微微俯首,道,“沁儿出身将门,自幼又出入各大世家,略知一二!”
皇帝微微点头,突然道,“那不如沁儿为朕举荐几人?”
谢沁抿唇笑道,“若精骑射,沁儿自然数得出几位,可是要谁优谁劣,沁儿不过寻常见过几次,又如何分得出来?”
宇文青峰点头,道,“的也是!”
着话,非儿已带着宫女将早膳送上,谢沁命她退去,亲自替宇文青峰奉粥,轻声道,“皇上,皇上去考较姐们的骑术,原是为了此次争胜。只是姐们敬畏龙颜,如此一来,反而束手束脚,岂不是反而难分优劣?”
宇文青峰略略一想,叹道,“你出身世家,又岂会不知,这些世家姐们谁又服得了你?朕不亲去,又知道他们选出什么人来?”
谢沁抿唇浅笑,道,“皇上金口既已过亲去,如何又能不去?只是若沁儿同去,只当成与姐们骑马作乐,暗中考较,岂不是好?”
绕这么大一圈,原来她是想同去啊!
宇文青峰一怔,跟着哈哈大笑,点她道,“你呀,朕早听你是个耐不住的,如今进宫几个月,朕只道你收了性子,哪知道还是这个脾性!”
谢沁被他破,嘴儿微噘,轻声道,“当初皇上带沁儿同行,就是为了沁儿散心,如今反而闷在这行宫里,与在盛京有什么区别!”语气里已带上些娇嗔。
她容色娇丽,又是最可饶年纪,宇文青峰见她女儿态流露,不禁心头微动,已不忍拒绝,只得点头,道,“好罢,一会儿用过早膳,你随朕同去罢!”
“谢皇上!”谢沁大喜,忙俯身行礼谢过。
辰时,西侧马场。
虽然早已从各自的父兄那里知道,此次是为了数日后与拥月公主赛马挑选人手,可是,这可是在御前啊,又岂能失仪?
各府姐哪敢怠慢,都是尽力打扮齐整,向行宫西侧的马场而来。
随行姐本已不少,再加上各自的丫鬟,这一出行,环佩叮咚,裙衫飘飘,走在这蓝绿草之间,煞是好看。
所谓的马场,也不过是将西侧的草原圈出一片,四周放上些案几木椅罢了。
此时罗进早已率御林军在马场四周把守,不使闲杂热进入。而景郡王正骑着一匹花聪马一圈一圈的绕场奔驰。
马速不快不慢,跑的甚是潇洒自在。景郡王的袍摆,被风带起,伴着他乌黑的长发,烈烈飞扬。
晨光洒下,映在景郡王俊挺的身影上,越发显的挺拔。头上的玉冠泛出温润的光晕,令他一张俊颜,显的更加柔和。
姐们顿时看直眼睛,一个低声道,“哇,景郡王当真是英姿飒爽,这满大梁,怕无人能及呢!”
另一个道,“那是当然!若生的俊美,我大梁的王爷可都是一等一的相貌,只是又有谁比得上景郡王的功绩?”
前一人叹道,“来,景郡王也早已到了大婚的年纪,前几年驻守边关也倒罢了,如今回京,也不知有多姐想着呢?”
后一韧笑一声,道,“难不成姐姐也惦着?”
前一人自知失言,不禁躁的脸红,忙伸手呵她痒,低声嚷道,“蹄子,要你乱。”
易红珠走在二人身侧,闻言冷笑一声,道,“任谁惦着又能如何,你们可没见昨日那位十一姐的模样,巴不得长在景郡王身上。”
两位姐的笑闹顿时一停,齐齐回头向她望来,其中一人咬唇道,“易姐姐,今儿一早,我们就听此事是因十一姐而起,还……还景郡王与她同乘共骑,可是真的?”
“怎么不真?”易红珠扬眉。想着昨日的事,不禁恨的咬牙,冷笑道,“若不是亲见,谁又能信,那十一姐年纪,竟会勾诱男子!”手讲比划,将昨日的事加油添醋细一回。
二位姐闻言,顿时脸色微变,其中一人连连顿足,道,“终究是庶女,如此不知羞耻!”
景郡王回朝这半年来,以他的人之姿,也不知折尽多少姐芳心。此时听易红珠一,又有不少姐聚拢过来,一个皱眉道,“瞧不出来,那位十一姐呆呆傻傻的,倒是个会勾饶主儿!”
“可不是?”另一位姐接口,道,“前儿还和峻王爷混在一起,昨儿就又去勾诱景郡王,当真是不知羞耻!”
“喂!”正在议论纷纷,就听身后一声清喝,叶弄笛上前一步,向几人一指,斥道,“你们也算出自名门,嘴里不干不净什么?”
易红珠转身,冷笑一声,道,“怎么,我们可有哪里错?前儿夜里,十一姐与峻王爷那般样子,众目所见,难不成还赖得掉?昨日她骑马就骑马,整个人却偎在景郡王怀里,旁人不知道,我可是瞧的清清楚楚!”
景郡王的怀里……
此话一出,已有不少姐低呼出声,连叶弄笛也脸色微变,咬唇强道,“你血口喷人,信口攀污!”
“我信口攀污?”易红珠冷笑,向身侧一指,道,“左姐姐也是亲眼所见,不信你问她!”
其实昨日的事,景郡王始终背对众姐,也只有她和拥月公主站在马前,马上二饶情形,也只有她二人瞧见。
左纤纤与她交好,不愿驳她的话,又顾及身份,不愿那等粗俗之言,只得点头,道,“易妹妹的是!”
易红珠大为得意,道,“还有拥月公主,你可要将她请来对质?”
叶弄笛见左纤纤给她为证,虽不信莫寒月能做出什么,却已不出话来。
傅飞雪却不以为然,冷笑道,“十一姐性子纯厚,心无杂念,两位王爷才不加避讳,若不然,纵有人想不知羞耻贴上去,也要瞧二位王爷理是不理?”
这话的直白,顿时有不少姐变了脸色。
是啊,这半年来,每逢景郡王在人前露面,哪一次没有几位姐贴上去,还当真不曾见他看重过谁?
叶弄笛闻言,也缓过神来,点头道,“不错,本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怎么到了你等口中,就如此污秽?此话落在旁人耳中,岂不是殆笑大方?”
“殆笑大方?”易红珠扬眉,冷笑道,“叶大姐,你莫道十一姐攀上景郡王,你与她亲厚就能近水楼台,到时怕是连渣儿都不给你剩的!”
叶弄笛俏脸一沉,冷笑道,“易大姐这话可当真有趣,十一姐年幼,纵然与二位王爷走的近些,也不过是寻常的玩闹,倒不知易大姐想到了何处,连近水楼台这种话都得出来?还有什么剩不剩的,你道二位王爷是干粮么?”
她心仪景郡王,从不避讳自个儿姐妹,却并不像别的姐一样人前人后缠着景郡王,此时听到易红珠出言辱及莫寒月,不禁心中暗恼,直指她出言无状。
被她直言斥责,易红珠顿时一窒,脸色乍青乍白,指她道,“叶大姐,你……你这是什么话?”
傅飞雪却不禁“嗤”的一笑,掩唇道,“妹妹又何必与这起子人计较,这话若被二位王爷听去……”到后句不,低笑出声。
把二位王爷成干粮,当真不知道那二人听到是什么表情。
叶弄笛一时走了嘴,想想也觉好笑,道,“姐姐的是!”
左纤纤眼看易红珠不是这二人对手,将眼皮一垂,淡淡道,“十一姐与两位王爷如何,自然不是我们身为臣女该当议论的,只是十一姐自个儿闯祸,如今倒将我们唤来替她收拾这烂摊子,又不知是何道理?”
一句话,轻易将前边的争执掀去,却把话转到赛马上来。
此时恰罗氏姐妹和孙灵儿赶到,一听此话,旁人也就微微皱眉,孙灵儿却轻嗤一声,斜眼向她一睨,撇唇道,“怎么,左大姐也要去赛马吗?怕还轮不到你!”语气轻蔑,不屑一顾。
左纤纤一窒,一张俏脸顿时涨的通红,怒道,“孙大姐,你这是什么话?纵我不去,难不成你去?”
孙灵儿扬眉,道,“我去就我去,谁还怕你不成?”
罗雨蔷好笑,道,“左大姐,孙妹妹,如今是我们为了大梁朝廷的颜面与哈萨族争竞,怎么倒似你二人要赛马一样?被人听到,岂不是笑话。”
左纤纤微微扬眉,冷笑道,“罗四姐竟将朝廷的颜面也搬出来,十一姐怕没有那个份量。”
傅飞雪冷哼一声,道,“左大姐,就连皇上和二位王爷也十一姐此举颇俱风骨,不愿输给哈萨族公主呢,怎么到左大姐这里,反成十一姐一人之事?你这话,敢在御前吗?”
这话不但把两位王爷搬出来,就连皇帝也抬出来,顿时将左纤纤噎住。
正在此时,就听远远的太监尖亮的嗓子扬声喝道,“皇上驾到!”
随着喝声,皇帝宇文青峰在前,静安王谢霖随后,谢沁、莫寒月相伴,侍卫统领刘易功率十几名侍卫护持,向马场而来。
众姐忙纷纷跪倒,道,“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远处景郡王也策马而回,距皇帝十余丈外跃身下马,上前跪倒,道,“臣弟见过皇上!”
宇文青峰点头,道,“十三,这不是在朝上,不必如此多礼,起罢!”又向众姐抬手,道,“都免礼罢!”
“谢皇上!”景郡王与众姐谢恩起身,又向谢沁施下礼去,道,“见过谢贵人!”
只这一下,莫寒月已明显处在众人之上,给谢沁行礼,她也同时受礼。
易红珠等人却心中暗暗嘀咕,怎么旁人都是自个儿到这马场来等候,偏这个傻子是跟着皇帝同来?
谢沁微微点头,道,“景郡王免礼,各位妹妹免礼!”
等众人起身,皇帝游目一望,这才微微扬眉,问道,“峻儿呢?方才他请旨倒快,怎么这会儿不见人影儿?”
景郡王微微一笑,道,“此刻日头升起,峻儿怕把他的脸晒黑,树上躲着呢!”着向场边几株大树一指。
这话一出,倒有几位姐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此时日头升起,可终究不过辰时,又能热到哪里?那位峻王爷怕晒也倒罢了,怎么比女儿家还爱美,是怕把脸晒黑?
宇文青峰不禁皱眉,顺着景郡王手指望去,果然见那树上晃晃悠悠睡着一人,微微摇头,向静安王谢霖一指,道,“给朕把他打下来!”
“是,皇上!”谢霖含笑应命,探手在怀中一摸,已信手挥出,只见一道银光夹着风声已向那边树杈电射而出。
谢霖这一探一发,动作极快,众姐一时惊怔,忍不住低呼出声。惊呼声中,只见那银光已撞上峻王爷所躺的树枝,树枝陡然摇晃,峻王爷单薄的身子顿时一翻,摔下树来。
众姐又是忍不住一声惊呼。虽对这位峻王爷并不如何看重,可是眼见他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不死也得残废,就有不少人忙用帕子掩住眼。
莫寒月却不禁微微勾唇。
这区区一棵大树,又岂能摔得到峻王爷?只是……他是要在皇帝面前显露他的绝顶轻功,还是接着装怂?
念头刚起,就见峻王爷身子直落,就在离地还有两米的时候,仰躺的身形突然一卷,再次张开,已头上脚下,手臂微振,飘然落地。
虽然,那单薄的身形无法与景郡王的俊挺之姿相比,可是那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挥洒自如,自有他夺目之处。
谢霖、刘易功看的心旌摇动,忍不住喝道,“好!”
听到喝彩,众姐悄悄从帕子后探眸,却恰恰看到最后一幕,不由都是轻轻吸气。
虽然是没有长成的身形,可是这一刻,竟然也有如此夺目的光华,让人错不开眼。
宇文青峰也不禁微微扬眉,含笑赞道,“峻儿的轻功,看来更加精进!”
峻王爷笑道,“原来皇叔是在考较峻儿!”上前向他一礼,侧头向谢霖瞪去一眼,冷哼一声。
谢霖诧道,“咦,微臣几时得罪峻王爷?”
峻王爷撇唇,冷哼道,“你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你!”
谢霖微笑,问道,“何以见得?”
峻王爷袍袖微扬,袖中拳头伸出张开,露出一块撞的变形的银子,道,“皇叔身上向来不带银子,除去静安王,谁还如此阔绰,用这么老大一块银子当暗器?”
原来刚才谢霖射出去的,竟然是一块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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