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不想进去！那座大殿里，留着她许多不堪的回忆，如今，近乡情怯，竟然不敢去触碰。
更何况……
她知道，皇帝不会来承恩殿，就是皇后……卫盈毓进宫不过区区十余日，宫里规矩也只知道个皮毛，今刚刚封后，恐怕，也不会来吧！
而卫家别的姐，长到这个年纪，几乎没有离开过卫府的后宅，如今有机会进宫，早已被眼前宏伟的景色震憾，听见莫寒月竟然不愿意进殿，却投来一个不屑的目光。
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开眼界，她居然放弃，傻子就是傻子！
卫盈莲微微皱眉，道，“一会儿我们要在殿上谢恩，你不进去怎么成？”
卫盈宜也道，“十一，这里可不是相府，由得你去还是不去！”着一拉她手腕，就向殿门去。
莫寒月微微苦笑。什么时候，自己连这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刚刚走到殿门，就听到殿里一片笑语声声，一个悦耳的声音笑道，“易妹妹这可不是胡？卫相府是什么人家，怎么会让一个傻子进宫？”
卫府众姐妹听到这一句，不由齐齐站住，立在石阶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我可没有胡，杨姐姐若是不信，一试就知道！”易红珠的声音紧接着接口。
另一个声音叹了口气，闷闷道，“二位姐姐还有心笑，如今那些庶女，竟然和我们一样进宫饮宴，平起平坐，日后，还不越到我们头里？”
“怕什么？”易红珠冷笑，道，“她们进宫又如何，难不成一世留在宫里？等她们回府，还不是由着我们要如何就如何？横竖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嫡就是嫡，庶就是庶！”
“话是这么！”被称为杨姐姐的姐接口，道，“那旨意传进府去，我们还没什么，那些庶女就闹的鸡飞狗跳，一个个尾巴都翘到上了！”
“是啊！我们府上也是！”后一个声音又道，“那些个庶女，又是要衣裳，又是要首饰，我娘被气的发病，今日都不能来饮宴！”
“嗤！”易红珠笑了出来，摇头道，“这就要看你们的手段，怎么能任由她们胡闹？你们瞧瞧，我们府上那两个，我让她们亭子上等着，还不是乖乖的立在那里？”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殿里众饶目光引了出来，易红珠一眼看到殿门外的卫家姐妹，“呀”的一声，道，“想来这是卫府的各位姐，你们也要进殿吗？”
卫家九姐妹中，也只有卫盈莲和莫寒月和她见过。卫盈莲闻言，上前一步，扬眉道，“易大姐这话怎么？我们也是奉旨而来，难不成不能进殿吗？”
“能！”易红珠拖长声音回答，昂起头，抬了抬下巴，道，“既然有皇上的恩旨，自然可以进殿，只是皇后娘娘还没有来，此刻这殿里可都是各府的嫡姐，就怕各位进来，大家伙儿不自在！”
卫盈莲听她语气里都是轻蔑，不由怒起，冷笑道，“易姐背后褒贬旁人，被人听到，自然不自在，我们正大光明，又怕什么？”
那彩棚里的事，众姐妹只知道傻子卫十一得了夫人们的赏，并不知道详细。此刻听到卫盈莲与一个不知道什么府上的嫡姐争执，都是不禁微微色变。
庶出的女儿，虽然也算府里的主子，可是有一个半奴半主的娘，身份岂能和嫡姐相比？这卫盈莲敢得罪眼前这位易姐，可不是疯了！
出门在外，三姐卫盈秀就是众姐妹之首，见卫盈莲寸步不让，忙喝道，“七妹，不得无礼！”上前两步，向易红珠盈盈一礼，道，“舍妹无礼，请易姐不要见怪，大伙儿既然在此相聚，也算有缘，各退一步如何？”
易红珠身后，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姐一扯易红珠衣袖，轻声道，“易妹妹，她们横竖是卫相府的姐，我们不看僧面看佛面，瞧在卫夫人份上，又何必与她们计较？”
是看在新封皇后的份儿上吧？
莫寒月微微勾了勾唇。这位杨姐，她倒是见过几次，是这盛京城京兆尹杨宗平之女，杨露笛！却不知道，她和易红珠倒是交好。
看来，是自己做皇后那两年，太过闭目塞听了！
易红珠自然听出杨露笛言下之意，咬一咬牙，虽然满心不甘，却只能道，“杨姐姐的是，倒是红珠造次！”微一侧身，向卫盈秀道，“想来这位是卫三姐，刚才多有得罪，请进殿罢！”
多有得罪，却只对着卫三姐，显然是对卫盈莲仍有气怒。
卫盈秀微微一笑，道，“多谢易姐！”又向杨露笛微一晗首，当先向殿里去。
卫盈莲见易红珠那等做派，自然也知道她的用意，冷哼一声，也不见礼，带着莫寒月进殿。
莫寒月默默跟在她的身边，却不禁暗暗点头。
这卫盈秀与大公子卫敬言一母所生，看来，平时也得了些教导，颇知道些礼仪，卫盈莲虽然心思机巧，却有失粗野。
易红珠眼瞧着莫寒月也跟着进宫，不由唇角挑起一抹讥诮的笑意，转头向大殿上首去。
本来承恩殿正殿被一众嫡姐占据，各府庶出的姐自惭形秽，不敢进殿，都散在旁处观赏景致。
此时，卫府姐这一带头，各府庶出的姐们也趁机跟了进来，眼见众嫡姐坐令前上首的位置，自然无人敢争，都纷纷在靠近殿门一方落座。
其实对于她们而言，有机会进宫，又有机会一睹颜，已经是今生想也想不来的事情，此刻进了大殿，看着殿上那两把足金打造的龙凤椅，瞧着这满殿里庄严的气势，都不由得噤了声，哪里会想到旁的？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殿上原来低声的议论声也慢慢静了下去，众位嫡姐还端着一些矜持，神色平和，坐着吃茶。而众庶出的姐已经开始伸长脖子向殿外张望。
皇帝……快来了罢！
易红珠耳听到有些庶出的姐低声议论，嗤笑一声，道，“真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这承恩殿，是谢皇上的恩，皇上是不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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