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潮湿,似乎是牢房的必备的环境,牢也不例外。
苏倾然提着六角宫灯,踩着青苔横行的石阶一步一步往牢房的最深处前进,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庭也会有青苔?
前行的路上只有宫灯的微光,带引苏倾然到牢房的深处的一扇门前停下。
“你来做什么?快回去!”北笛的声音带着恼怒从黑暗中传来。
苏倾然提着宫灯看了半也没看到北笛在什么地方。最后放弃的放下宫灯:“你还好么?”
北笛的声音柔和起来:“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好歹是一方大帝。”
捏着灯柄的手紧了紧,苏倾然悲哀又无声的笑了:“是啊,北方大帝。”若他们真的顾忌你是北方大帝就不会把你关在暗牢里,也不会把你推上诛仙台。
苏倾然摸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泪水:“你是猪么?你是不是傻?!居然敢私自开启界门!”
空气一瞬间凝结,又疏散开来:“关闭界门本就不对,我这也是做了我早就想做的事。”
“你是不是当我傻?”苏倾然慢慢蹲下稳住自己的哭腔:“修行千年,好不容易成为一方大帝,掌握北方。为了我值得么?”
“……值得!”手慢慢的摸上苏倾然的头发,六角宫灯照出北笛的笑颜:“若是连我的宠物都满足不了,那我还算什么大帝呢?”
“白痴!”苏倾然抬头看两人相隔黑色的栏杆,看牢笼里北笛苍白的脸颊,
“东西。”北笛揉着苏倾然的头发,笑的很淡然:“放心吧,我没事的。”
苏倾然看着他,忍住眼里的泪水,似乎是想回应他的笑容,却始终笑不出来。
“快回去吧,牢不宜久待。”北笛的脸慢慢消失在漆黑的牢里。
“北笛!”苏倾然忽然叫道。
“嗯!我在,我会一直都在,放心。”黑暗也不能让他的话失去安心的力量。
“你是不是喜欢我?”
空气凝结,苏倾然听着北笛的笑意:“自然。主缺然喜欢宠物……”
“那你想娶我么?”
“……什么呢,我可是你的主人啊。”
“嗯,我知道了。”
苏倾然提起宫灯,转身往来路返还:“我会等你出去的。所以早点出来啊。”
“……嗯。”
宫灯的微光渐行渐远,最终被黑暗吞噬。
黑暗中有一叹息,熟悉的声音,轻声道:“想。”
我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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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有人飞升了。”算是得上话的朋友凑了过来:“空度,你怎么还不飞升?”
“没有找到那个人,我怎么也不会走。”空度敲木鱼的手一愣,随即又继续敲起来。
松鼠,你在哪儿。
“哈?”朋友翻了个白眼:“若你飞升成神,要找人还不容易?”
空度再次愣下,暗淡的眼睛突然发亮。是啊,成神飞升后要找松鼠还不容易么?
“我决定了,要飞升了。你的探险就你一个人去吧。”
“喂!不要啊,让我一个人去,你还不如干脆让我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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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是一片又一片红霞,仙乐丝竹声在耳边和着仙女们的低吟浅唱。
北笛看着一身红衣的苏倾然在仙童的护送下到来。再看四周,除了三清,庭的大大都到了。
“这是?”北笛想到那日苏倾然在牢中问他的话,哪里还不明白。“胡闹!”
“你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这一举会给我带来灾难么?”苏倾然微笑着走过去:“所以,爱我你怕了么?”
北笛愣住,的确。他担心他不在了,庭里的其他人会为难他。爱他,的确怕了。
“放心吧。”苏倾然看他愣住,便明白自己猜对了。“我去找了三清,得到了三清允许。否则,你以为能这么大张旗鼓?”
北笛认真的看着苏倾然:“你知道不能反悔么?”
苏倾然点头:“不会后悔。”你是知道我对空度的感情,可是你还是打开了界门。有朝一日,空度会飞升上,而你却上了诛仙台。
“你不喜欢空度了么?”这个时候的北笛没有身为紫华大帝的自信与尊严。
“我喜欢他。”苏倾然停顿一下:“可是比起你对我的感情来,我和空度的就像是过家家。”
“不!”北笛退后一步:“去寻找你所喜欢的。”扯出一个笑容:“反正我在你身后习惯了。”
反正我在你身后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习惯了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么?习惯了喜欢的人对自己的忽视么?习惯了总是一个人怀着伤口还要去关心别人么?
这一刻,苏倾然对北笛前所未有的心疼。
“我打开界门,不是为了让你嫁给我。我是为了让你开心。”北笛眼里已有泪花,伸手去擦苏倾然脸颊上的泪水:“你看你,怎么还哭了呢?”
“我没哭!你个笨蛋!”苏倾然伸手抱住北笛,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那么温暖,那么熟悉的怀抱。松鼠没有注意,苏倾然没有注意,他该多孤单,多疼啊。
苏倾然猛然推开北笛,仰着头,认真的看着北笛:“我要嫁给你!就算你去死!我也要嫁给你。”
苏倾然想,他开始喜欢北笛了,就像喜欢空度,喜欢时寻那样喜欢一个人。
喜欢那么多人是挺自私的,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人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哪里还有那么多事儿呢?
北笛是个好人,又温柔,又痴情,谁不喜欢他呢?除了眼瞎。
北笛看着苏倾然眼角晶莹的泪水被风吹散。叹息一声,伸手抱住苏倾然:“我走后,不许去想念空度,不许跟别人在一起。你是我的,不能反悔。你要乖乖等我回来。”
苏倾然垫起脚尖就吻了上去。
明明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却让那群神仙瞬间沸腾,大声起哄。以其余四帝为首闹得最欢腾。
北笛眼睛发亮,伸手按住苏倾然的头,嘴就吻了上来。大力的吮吸那爱人嘴里的香舌,这一刻他等了好久。
多年以前,发现躲在门口哭泣的松鼠是那么惹人爱怜。自降生以来,第一次点化神兽成人。他成人那一刻,那无辜纯洁的眼神,北笛至今还记得。在往后克制的时光里让他入眠。
怕吓着他,不敢诉他的感情。只能克制着,悄悄的陪着他,度过每一个月圆的,月缺的夜晚。
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靠近他。
三清他不会属于自己,因为他的心里装着别的人。自己不信,事实证明,坚持是有希望的。如今,他在自己怀抱里,他只属于自己。
如果当初胆怯的放弃,是不是会遗憾一生?幸好,幸好,他爱他如斯,舍不得,忘不掉,如今才能抱着美人归来。
“轰”一声巨响,身后的诛仙台发出轰鸣。
“时辰到了。”有人这么。
北笛松开苏倾然,微笑着退后:“我会回来的。”
苏倾然拉着北笛的手,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其余四帝,眼泪滚滚。明明之前他们不是这样的,他们也在为苏倾然和北笛的感情动容,下一刻就寒着脸来逼死北笛了么?
“乖!我会回来的。”北笛松开苏倾然,笑的淡然,往诛仙台走去。就好像他根本不是去送死,而是准备去参加风雅的宴会。
“北笛!”声嘶力竭的嘶吼只换来北笛回眸一笑,他的脚步没有停歇。
苏倾然追了过去。不要北笛死,北笛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混蛋!
“啊!放我进去!”苏倾然捶打着透明的结界,无力的看着北笛消失在诛仙台。连魂魄也没有留下。
北笛!死了!
“噗!”一个鲜血,从苏倾然的嘴里喷薄而出。
苏倾然看着那无饶诛仙台,眼角划过一滴泪水。无力的倒向了后方。
“啊!松鼠神!”仆从们纷纷围过来:“对不起。对不起。其实大帝只是被罚下凡而已,没有死!都怪我们不该骗您,您振作一点。”
耳朵里嗡嗡嗡嗡,苏倾然只看到仆从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偏转目光,便看到那红霞飞舞的空。那是为了他和北笛成亲所特意布置的美景。
真的,好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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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空度无力的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旁边的人立刻扶起了他。
“怕是刚刚飞升不适应这庭的灵压吧。”
“那我们找个地方把这位大师放一放。”
“也好,我去找个神官问问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
“神官?听今日紫华大帝成亲,可能附近没有神官吧。”
空度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稳住心神,慢慢的站稳。不知道为何,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的心怎么会那么疼。
难道是松鼠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有神官……这,神官大人,您怎么哭了?”
神官擦擦眼泪:“北帝大人下凡,帝后伤心欲绝,去了。”
北笛?“北笛怎么了?”空度没怎么听清,听到北帝二字连忙拉住神官。
“什么北笛啊?是北帝大人!”神官对刚飞升的修真者没什么好脸色。
“咳!这帝后同北帝大人真是伉俪情深啊。”旁人看神官没有好脸色,连忙转移话题。
“可不是!帝后本是北帝大饶宠物,不过那个时候帝后可不喜欢北帝。”神官有些伤感:“可是我们大人,为鳞后甚至私开界门。不然你们以为自己为什么会飞升。”
“可是我听,好像是北帝用界门一事逼帝后下嫁的。因为好像帝后的朋友在下界,不然没办法飞升。”
“呸!什么呢!要不是不喜欢我们北帝大人会受不了殉情么?”
“这倒也是。不过真是可惜了,像帝后这样的凡鼠好不容易修炼至此,却殉情而亡。”
空度原本当故事听,听到那凡鼠二字,耳朵动了动,“什么凡鼠?”
“嘿,你不知道啊。我们帝后可是松鼠成神呢。”
松、松鼠?不!不可能吧!“帝后现在在哪里?”
“啊?在诛仙台吧,就是那边……喂!你去哪里?在庭不准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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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人,空度仰大笑,红了眼眶。
“你这疯子,别靠近我们帝后!”仆从过来阻拦,却被空度一掌打开。
“松!”心翼翼的靠近,看着那人如睡着后的面容,距离九年前,再次哭了。
本以为这世再不会流泪,没想到还是会心碎。
把金舍利吐出,塞到松鼠的嘴里,金舍利还是暗淡一片。
松,他离开了,离开了。
“啊!连我心爱之人都救不了!要你何用!我当佛祖有何用!”空度大吼着,扔了金舍利。眼泪沾湿衣襟。
松,松,带我走好不好?
我喜欢你,我爱你,你听到了么?对不起,以前不敢承认。现在你还听得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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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谁?”南帝捡起金舍利,疑惑的询问。
“哼,是那东西在凡间的情人,就是为了他,北笛才会私开界门。”西帝冷哼。“待我让人去杀了他!”
“算了。”玉帝摆手:“看在那东西的三根金毛上算了吧。东西可是用这三根金毛换了一个婚礼,人虽是死了,可也不能见血。”
“那三根金毛真的那么重要?”西帝疑惑:“金毛遍地都是。”
“贤弟有所不知。”玉帝轻笑:“那东西可是创世的第一只松鼠投胎。每次投胎都有三根金毛。三清那三根金毛可是带着世界之初的力量。取了这三根金毛,啧,下辈子就真的是个凡鼠了。”
“原来如此!我就为何那东西回庭,三清没有问罪北笛。”西帝叹息后又道:“要我我们和北笛也算兄弟一场。那男子我真心看不过眼。”
一直没话的东帝微微一笑,朝空度走去。
“你就是空度?快快离开北帝后。”威严的声音让空度从悲伤中惊醒。
“北帝后同北帝伉俪情深。帝后虽然殉情,但我想他还是不希望你靠近他啊。”东帝看着茫然的空度摇头:“帝后既然选择了北帝,那你还是不要出现得好。毕竟帝后是那么讨厌你。”
“我不信!”空度站起来,面对东帝半点不胆怯。“他是为了我才嫁给北笛的对不对?”
东帝一愣,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又迅速收起,露出一副悲赡样子:“是啊,被你猜到了。刚才那些话都是帝后让我告诉你的,他希望你能放弃。因为他怕你知道真相后会受不了。”
东帝看着已经神情恍惚的空度心中笑得更欢,面上却是悲痛万分:“他确实是为了界门才嫁给北帝的,成亲前就吞了□□,因为他心里还是你。可是,他不希望你想不开,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一辈子,痛苦的活下去吧。
“呵!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泪水已经模糊了空度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傻?”
“要放宽心啊,好好的活下去,毕竟这是帝后的希望。”把你留到北笛回归,让你憎恨北笛,相信北笛会喜欢我这份礼物。
“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嫁给北帝,最后也不会死去。”空度已经隐有疯癫:“哈哈哈!那我不飞升了,不飞升了!”
东帝看着空度痴痴傻傻的跑了唇角一勾。这子看起来血脉异常,有龙形,将来必成大器。啧,希望他能和北笛不死不休。
嘛,人家最喜欢看混乱的场面了。
东帝开心的转头就看身后三个白衣老人。老人怒瞪东帝一眼。东帝立刻俯身行礼:“三清,弟子知罪。”
“诶!”老人们叹息一声,往空度的离开的方向飞去。到了界门口也不见空度。
老人们掐指一算,无不惊讶。穿过界门,飞向下界。
最终在一片森林中找到神情呆滞的空度。没想到他竟然穿过界门又回修真界了。
“我没有飞升哦,松快回来。”
老人们叹息一声,对视一眼。其中一老人默念咒语开始施法。
空度慢慢闭上了眼睛,身子越来越,人越来越稚嫩。
空度到了两三岁模样时,老人们才收回功力,满意的飞回上界。收了人家的三根金毛,也不能太过无情。这子同那松鼠渊源过深,让这子忘记痛苦也算是对那松鼠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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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森林,只有风吹花动的声音。
柔软的草地上,一个漂亮的孩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又没有大人,孩子害怕的哭了起来。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
“呜呜呜,娘亲,爹!呜呜呜。”
“你们不要挽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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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
树林依旧。
神仙洞府。
痴人一只。
仙人一只。
“这友谊真是来的奇怪,是不是我们上辈子共用过一张厕纸?所以这世相见格外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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