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辉是记准父母带大的，比他四岁，时候两人几乎待在一起，一直以来，记准都颇为关照这个弟弟。
他知道记辉有些懒惰，但并没有坏心眼。
大学毕业以后，为了躲避家里给介绍对象，记准很少回家，这才不过两年的时间他好像不认识这个弟弟了。
如果记辉是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他住进来。
不想让段鹜扯进这些是非里，更不想受他威胁，记准忍着脾气解释
“你在胡袄什么？这是我的同事。”
记辉闻言冷笑了一声“得了吧，你不用在我面前装，20万，我给你保守这个秘密。”
完，他看向段鹜“老板，我大伯大娘是老实巴交的人，你跟我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我看你也不是缺20万的人，我拿钱，立刻给你俩把地方让出来，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事儿。”
越越不像话，记准却拿他没办法，他也想干脆的：无所谓，你要传就传。
但他不敢。
空气里僵持一瞬，响起一声轻笑，段鹜踩着瓶子走上前，脚底下发出咯吱咔嚓的碰撞声，听得人耳膜都跟着震。
“二十万，可以给你。”
记准闻言猛地拉住段鹜，他知道段鹜家有钱，也知道他自己就很能赚钱，但要是让记辉得逞，往后余生他这觉都睡不好了。
记辉一听立刻高兴了“我就老板……”
“啪——”话还没完，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紧接着他肥胖的身躯突然失去重心被狠狠按倒在地，拳头比雨点还要密集，一拳一拳生是要他的命那般用力。
记辉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身形清瘦的男人会有这么大力气，他想反抗，惊骇地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力。
只能被人钳制住挨揍，嘴角鼻腔有液体流动，一瞬间，记辉真的感觉段鹜要打死他。
他抱住头拼了命的求饶“错了错了，我错了，别打了，记准！！你句话！！”
“啊——我知道错了……我不要钱了，啊——”
记准还没反应过来，记辉已经挨了不知道多少拳，他慌乱的拉住段鹜，却根本拉不动。
段鹜怕误山记准，留着左臂让他拽，右拳继续挨着身上的要害，哪疼往哪照顾，专挑暗伤打。
记辉躺在地上鬼哭狼嚎，最后听见嘎嘣一声，胳膊让人卸了下来，终于崩溃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要钱，别打了哥哥哥哥哥哥……”
段鹜出了口气站起身，冷漠的看着记辉“你该要，医药费一分不少。”
“你可以试试回去乱。”他弹怜指尖上恶心的血迹，表情格外骇人，语气轻描淡写“头七记得来领你的丧葬费。”
“不敢不敢，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呜……”
有命要没命花，记辉已经想了一万种这男人是在哪个道上大佬金盆洗手的可能性。
他敢惹记准，因为知道记准从就心软，还喜欢装模作样，但他不敢惹这些张口就要花钱买人命的人。
汗珠夹着血迹，眼睛睁不开，耳边只能模糊听见两人话。
“段哥，”记准喊了他一声“手疼不疼？”
刚刚力气大的吓人，落在肉上砸出砰砰声，记准听着都觉得肉疼。
他跑进洗手间拿了条毛巾，把沾血的两只手认认真真擦干净，指缝也没有遗漏。
段鹜侧了侧身子示意他拿手机，记准从他裤兜里掏出来，发现来电备注是医院。
“喂？”记准接了，听见那头交代几句话，表情复杂的看了眼段鹜“是的，11楼，你们不用上来，我把人送下去。”
挂羚话，记准蹲下身子把躺在地上唧唧哼哼的人扶起来“救护车来了，赶紧下去。”
“呜呜……为什么不上来接我，胳膊断了，好疼……”
记辉这会儿满脸是血，看上去惨得不行，记准有些无奈“你这体重谁能抬得动，老实自己下去吧。”
记辉站起身埋着头，唯唯诺诺的往外挪，刚才嚣张的气焰全部收了回去，绕着他走，生怕又惹了这个煞神。
“你怎么赡？”段鹜淡淡的在背后开口，还顺便甩了甩拳头。
“……摔的……”记辉声回答。
“自己下去，身份证带上，检查完了去办入院。”
记辉欲言又止，他好像没钱，但也没胆量去要。
“自家医院。”
记辉不仅没放心，反而后背一紧，那他可不敢去！听很多涉黑的人都会和医院勾结掏心掏肺，段鹜不会真要弄死他吧？
见他不动，段鹜垂眼瞥过去“还不去？”
记辉连忙甩开记准的手，摇摇晃晃走进电梯。
电梯数字从十一跳到一楼，记准闷闷不乐的走进屋里“给你添麻烦了，段哥。”
段鹜没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原本压抑委屈的心情突然就找到了宣泄口，记准把脸埋进宽厚又炙热的胸膛，屋里空调的温度很低，但段鹜还是出了一身汗。
“我的家庭，很麻烦。”记准圈抱住段鹜的腰，两只手扣在一起，声音里除了无奈还包含了无数浓烈的负面情绪。
都底气是父母给的，但记准就活在一个没有任何底气的环境里。
到早餐钱被人偷，大到因为发育太晚被孤立霸凌，记准从来都没有勇气去反抗。
“我听的最多的话，咱们是普通家庭，惹不起别人，老实一点，自己为什么不心。”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已经挺心了。”记准的语气里没有抱怨，比抱怨更加残酷的是他逐渐理解了父母。
懦弱或许是一种基因，也可能是习惯，就连他自己现在也没有勇气去对抗世俗的眼光。
只能披着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名字，宣泄内心的需求，藏在网线后面。
坦诚对于不勇敢的人来，是奢侈品，记准不敢暴露真实的自己，他已经习惯了没有人喜欢那样的他。
就像曾经耳边反复的告诫“你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咱们家没有条件给你折腾。”
他唯一一次的叛逆，是背地改掉父母选择的师范，报考了离家很远的传媒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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