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话?苏乾心中冷哼,若不是红灯阁的人都被寒松打伤,现下没有能抵挡之人,沁妃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就在几人离开之时,沁妃突然唤住板凳:“元牝”
板凳转头看着她:“怎么?”
沁妃试探问道:“他......可还好?”
板凳笑道:“自然。”
沁妃眸中闪火星火:“他可有提起过我?”
板凳思忖片刻,摇头:“虽然从未提起,但是娘娘所做之事,主子都会看在眼里!”
沁妃黯然:“你又怎么会知晓他如何想?”
板凳:“便是我这么个毫不相干的人,都能被他所救,您与他......”板凳朝周围众人看了一眼,又道:“他又怎么会不记挂在心?”
不知是否是苏乾的错觉,方才似乎有一抹哀伤从沁妃面上闪过,蓦然又恢复如初。
“你们走吧。”沁妃转身带着一众侍卫离开,裙下绝尘,再未回头。
此时薄遥道:“我在埠头准备了船只,寒松会送你们过去。”
板凳疑惑:“坐船?那得等到何年何月?我们御剑便可!”
薄遥:“苏乾怕高,不可御剑,冬月风缓,今日寒松验了云气,坤山到虚南为顺风,可以航校”
苏乾心中一暖,有些不舍,在他身侧,低声嘱咐:“你记得吃药,便是神仙也要靠仙丹得道,你区区凡体,受这么重的伤怎么能扛的过去?”
“好。”薄遥认真的盯着他回应着。
这破地儿也没照相机手机,苏乾暗暗腹诽,若是能给彼此留张照片做个念想,那该多好!早知该让翠芬给薄遥画张画像的......
苏乾不舍:“那你......回去吧......”
“嗯。”薄遥仍是静静的看着他。
苏乾又道:“回去啊!”
“好。”
嘴上应着,薄遥却半步也没动弹。
苏乾心里有根筋拧了拧,自从来到玄海之境,都是薄遥伴在左右,即便分开也不过三日,现在去往虚南,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鲤子卞催促道:“又不是阴阳两隔,你二人何须弄得如此情凄意切恋恋不舍?”
苏乾这才迈开步子,一步三回头,直到那人看不清面孔,才随众人离开。
海浮沉,涛头融成一条白线,一尾鹢舸行驶在偶有货船往来的苍洋郑
板凳横卧在甲板上,抱着一坛蛇酒喝的醉意阑珊,苏乾一屁股坐在他身侧,将干草垛往腰后挪了挪,直到垫的舒服了,才仰着头享受着日光。
苏乾好奇:“这酒是薄遥给你的?”
“是啊!可是沾了徒儿的光喽!”
板凳懒洋洋的,索性四仰八叉,枕着胳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耳上的金环相互碰撞的叮叮作响。
苏乾看着他:“师父”
“嗯?”
“薄遥信上是怎么跟你的?竟把你给请来了?”
“我徒儿的事情,能不管吗?况且是薄公子的请求。”板凳斜睨他。
苏乾困惑:“师父当日要我们离开虚南时似乎就已经与他相识了,你难道和他本就认识?”
“认识?”板凳笑道:“何止认识......”
苏乾等他继续下去,却没了声音。
苏乾追问:“师父,你和他......”
板凳翻了个身,将酒坛放在一侧道:“有些事情不得,待到合适的时机,你自然会知道。”
苏乾虽疑惑,但也知道问不出个榫卯,便安静下来。
板凳索性坐起身子,问道:“你可曾记得过去之事?”
苏乾蹙眉:“过去?不记得。”
板凳前倾着身子:“老乞丐也记不得了?”
苏乾摇头:“不记得,我醒来时就已经在神堂了。”
“嘶......”板凳踹了一脚苏乾:“你你子倒也奇怪,话做事不像是坤山人也不像虚南人,更不像莫邪冰夷人,你子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苏乾皱皱眉:“师父问我?实话,如果哪来的,恐怕是那里!”着指了指空。
板凳顺着他指的方向怔了怔,复而又是一脚踹在他腿上:“你糊弄鬼呢?你要是从那下来的,我就是从水里游上来的!”
苏乾半笑不笑:“师父的有道理,哺乳动物不都是从两栖动物进化来的吗?”
板凳不耐烦重新躺倒:“去去去,话奇奇怪怪的!”
苏乾腿被踹疼,搓了搓,埋怨道:“您问了,我答了,您还不信!我真是从那来的!”
板凳白了他一眼,讽道:“你难不成还是个神仙?”
苏乾笑道:“神仙算不上......您见哪个神仙怕高的?那岂不是要先吓死自己?”
板凳眯了眯眼:“不过倒是有些道理,无根之人浮萍之身,不然怎么解释你的身份?”
“师父,玄海之境之前出现过无根之人吗?”苏乾好奇。
“有过,百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知之甚少,听那人是个魔王,搅的下一片混乱,最后死在慈乌村了!”
“慈乌村?”苏乾一愣,噌的坐起身子:“你是坤山圣国的慈乌村?”
“怎么?”板凳懒懒抬眸。
“没什么,那里住着一个熟识的大哥而已。”苏乾笑笑。
板凳诮道:“你倒是广交下之士,连牲奴村的人都识得。”
苏乾又问:“那方才师父的谷菱歌又是何人?”
板凳突然没了声音,苏乾以为他睡着了,自己也被晒的恹恹欲睡,却突然听板凳道:“谷菱歌,双刀踏马斩流星,麟凤芝兰冠群芳,莫邪女将,虚南皇后。”
苏乾讶异:“竟是皇后?”
板凳将酒罏搁在一边,笑道:“你既然好奇,我便跟你道道。”
苏乾从板凳眼中看出了钦佩之意,更是来了兴趣,胳膊肘一撑朝板凳侧身洗耳恭听。
板凳道:“多年前虚南皇造访莫邪国,在莫邪王准备的一场两国将士比武中,认识了谷菱歌,那时谷菱歌身为女子英姿飒飒,不仅骑射无人能敌,她凭借手上两把白刃更是将虚南诸多将士斩为手下败将。莫邪人善巧思,造工械,不仅如此,锻造的兵器也是玄海之境的精良,她手中两把白刃是她亲手所铸,削铁如泥所向披靡!不仅如此,谷菱歌样貌不仅有女子的艳丽,更有男儿的俊秀,一场比试下来,虚南皇对她一见钟情,旋即带着百箱金刀到莫邪提亲,将她娶回虚南做了虚南皇后。谷菱歌带着自己的乳母风栖栖与贴身侍卫谷芳来到虚南后,为虚南百姓做了诸多体恤民情的好事。”
谷芳?苏乾顿时了然,那墓穴中的女子果然是谷菱歌!
板凳道:“她修建水坝,为百姓改造农耕工具,更是将虚南军队的兵器进行改进......只不过......”
板凳轻轻叹了口气:“她为人虽直而不肆,光而不耀,但却过于善良,这种善良在权谋机变的皇室便是对自己的伤害!众所周知,玄海之境有个传,寻到四张玄脉秘图,便可找到被封印的不死神兵,统领不死神兵便能一统四国!四国表面交好,但却均对秘图眈眈逐逐。”
“人性便是如此,蚂蝗见血贪得无厌。”苏乾暗叹。
板凳讥诮:“的确!谷菱歌命运多舛,二十年前诞下了麟儿,谁曾想却是个四肢无力,不能话的瘫子,虚南皇从此一蹶不振。无绝人之路,子嗣得不到庇佑的虚南皇,竟然得到了一张玄脉秘图,从此以后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一统玄海之境上!可谷菱歌认为唤醒不死神兵一统玄海之境必定要征战不断,百姓罹难,与此同时她又发现了虚南皇一些不可告饶秘密,所以将图纸盗走,离开虚南前往坤山圣国。”
“为何要前往坤山?”苏乾不解:“这岂不是叛国?”
板凳点头:“这么其实也没有错!坤山圣国是四国之首,一直以来维稳玄海之境四方安定。吕道纪听你也见过了,此人行事磊落不徇私情,又是玄海的玄气圣手,虽忠于圣皇,但在百姓安泰,国家安定的事情上甚至可以监督圣皇,凌驾于皇权龙威之上,可以是玄海之境的景星凤皇。”
苏乾:“那他岂不是功高盖主?”
“非也!”板凳悠悠道:“吕道纪此人,不贪财不贪色,不贪权不贪生!平日里在坤山皇城逍遥自在,遇到乱事也会择轻重而出,若玄海之境因怪力乱神而致灾祸便是由百年难见的风师向导平定,若是因为乱臣贼子,豺狼冠缨,蛇鼠之匪而影响到整个玄海之境的平宁,便是吕道纪出马!所以,玄脉秘图留在他手中定然最安全!谷菱歌一路携着虚南皇的秘图东上坤山,不想却在半路被人截杀,从此玄脉秘图下落不明,没想到竟被你二人找到。”
苏乾思虑片刻,道:“那薄遥的父亲真的是吕道纪所杀?”
“这件事情......”板凳又豪饮一口,眯眼道:“孰是孰非,孰正孰邪岂是一言两语能够道尽......薄遥父亲薄炀与现在的圣皇薄衍是亲兄弟,当初先皇将皇位传给废皇薄炀,同时为了平衡兄弟间权势争斗,将玄脉秘图和一半兵权交给了薄衍。只不过先皇没想到的是,薄衍对皇位虎视眈眈,而同样薄炀更是觊觎可寻到不死神兵的玄脉秘图,两兄弟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朝堂之上更是分庭抗礼......过了数年,薄炀终是率先出手,剿杀薄衍极其军队,并将玄脉秘图夺走,那时的坤山成为了真正的阽危之域。
他大肆征兵,坤山所有玄士都要为他寻找剩下的几张玄脉秘图,举国上下都在为他的贪欲而奔波,时间久了这些事情自然传到了其他三国耳中,寻到不死神兵坤山必将收复虚南、莫邪和冰夷,一时间整个玄海之境人心惶惶。只不过薄炀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落入了一个大的圈套。薄衍看似被贬到边域,但却早已勾结了他国将领,暗中加以挑拨,再加上先皇在世时,他与年纪相仿的吕道纪交好,吕道纪身负先皇重托,看到薄炀如此贪婪便与薄衍联合,一起将薄炀推翻,坐上皇位。后来听薄炀虽死,但玄脉秘图却不见了踪影,有人秘图流到了虚南,而谷菱歌盗走的便是原本坤山的那一幅!不过这些也都只是传言而已,不足为信喽!”
一身不容二虎,老圣皇真是糊涂!缘何会有平衡权力的想法?......
再想到玄脉秘图,苏乾心中一凛,他觉得板凳的不错,谷菱歌盗走的玄脉秘图有一张定然是坤山的,而另一幅......他紧了紧衣襟,将藏在深处的另一张秘图裹的严实,若如板凳所言,玄脉秘图可比他的命重要多了,这么个物什子藏在自己身上,苏乾饶是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了?”板凳看出他的异样。
苏乾摆手:“哦......没怎么,甲板上有些凉,师父,那谷菱歌的乳母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妇人与谷菱歌性子无异,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如风女子,谷菱歌走后,风栖栖就留在了虚南,虚南皇对谷菱歌情深,对风栖栖更是信任有加,这些年也待她不薄。”
苏乾轻叹一口气,站起来,却突然看到船侧行着一只船,从埠头一直跟到现在,便行了几步问船上的船夫:“那是哪的船?怎么总在我们附近晃来晃去,看着碍眼。”
船夫笑道:“那也是薄公子的船,船上是些侍卫,保护公子的,怕扰了你清净,这才另派一艘护在左右。”
苏乾怔然,道:“难怪看着那么亲牵”
船夫:“......”
方才还凉意袭身的苏乾忽然觉得周身和暖,这种暖意是从内而外的,分开不过数时辰,苏乾不得不承认,自己想他了。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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