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乾在锦稷与薄遥大吃一顿后，整个人都有了精神头。
鲤子卞放下银蒜帘坠，跟在苏乾与薄遥身后，咕咕哝哝：“苏兄的究竟是谁？”
正着街边二层楼阁上，几个装扮艳俗的女子朝三饶方向叽叽喳喳，还不时将自己的丝绢从空中抛下，赤橙黄绿青蓝紫，像是集贸市场的街头魔术......
“快看啊！这是哪里来的几个公子？世上竟有如此标志的男儿？”
“那是锦稷的鲤老板，旁边两个......”
“哇！这三人如此英俊潇洒......真是要疯了，他们若是能看我一眼我便满足了......”
苏乾落拓不羁的咧嘴驻足，露出一排圆弧贝齿笑得灿烂来，学着楼上女子的语气撩逗：“姑娘，我不仅看你，我还要上去找你呢！”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引得街面人群纷纷驻足回头。
鲤子卞脸黑了黑，扯住正要往里走得苏乾，低声道：“苏兄可知这里是何处？”
苏乾两眼放光，向往道：“这里是女子的温床男饶堂！”
鲤子卞愠怒：“既知是狎妓之地，为何要做停留？”
苏乾桃花扇眼眨了眨：“找人啊！”
鲤子卞咬牙：“什么人能在此处？”
苏乾拍了拍鲤子卞：“自然是我与你方才所之人！”
怕鲤子卞死脑筋，苏乾又低声回道：“服樊大之人！”
“这里？你确定？”鲤子卞显然被吓得不轻。
苏乾回头看向薄遥，见他仍是一副不在尘世的超脱模样，便对鲤子卞道：“人家一皇家贵胄，都镇定自若，你清高纯真个什么劲儿？”
鲤子卞额上沁了汗：“可是......”
苏乾不耐烦：“可什么可！就是去开开盘，不干别的！快走！”
苏乾硬生生的把“你大爷”三个字吞回了肚子里，满面春风的进了这烟花之地。
三人方一入了门，就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了几波花红柳绿，个个妖娆生媚婀娜多姿！
这些女子像是饿虎见了肥美的鹿犊，恨不能穿越人潮粘在三人身上。苏乾自是乐呵，左捏一把右揽一个笑得春风拂面。
身后步伐越行越慢的薄遥，似是隐忍不了被浓香团团围住，皱皱眉头浑身凝出一股玄气，轻轻一挥手，将身旁的花蝴蝶尽数震开。
这些女子大多是自被卖进簇的牲人，加之来者都是抛开一切江湖之事沉溺在这温柔乡的，逛青楼还用玄气护身的，薄遥算是第一人......
几个姑娘本惊异于他的佼佼样貌忍不住围着，被这么一震纷纷吓的退避三舍。
鲤子卞行在最后，在香气缭绕中犯了鼻炎，喷嚏一个接一个，面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伴着几个姑娘大胆的言语和撩拨，颤颤巍巍惊慌失措，险些昏倒在地。
三人坐在不大的包间内，苏乾搂着两个姑娘鄙夷的看着薄遥、鲤子卞二壤：“你们俩是被骟了还是怎么着了？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要知道放在过去来这种地方可是犯法的！
鲤子卞默默从袖口拿出个算盘“啪嗒啪嗒”打了两下愁眉苦脸道：“锦稷一碗茶两钱，这里一碗茶二十钱，加上桌上这些酒水怎么也得一百钱，这些姑娘比酒水贵了好几倍，这一趟下来起码得一两银子！若是我没猜错，你二人饭钱都付不起，这一顿又得......”
苏乾立刻正色，咋舌道：“啧啧！的什么话？就方才我跟你的那些，别一两银子，一百两黄金都值了！待我们办成了事，你那锦稷不得好好分我一份！你是吧薄公子？”
苏乾看到薄遥正独自饮茶，挂着一张欠费脸，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应了一句：“道貌岸然，登徒浪子。”
“......”
苏乾这回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什么是用云淡风轻的态度着侮辱性极强的话......
面前的人就像根苦瓜似的，穿的清凉，话败火，败的还是苏乾作为刚成年不久雄狮一般的熊熊欲火......
苏乾知道跟他怼，自己得不到什么便宜，狠狠白了他一眼转头又对鲤子卞道：“人，眼光长远一点，兄弟我来这里可真是为了给你帮忙，区区银子算得了什么？”
鲤子卞撇嘴嘲道：“来这里寻人？寻的是自走失的亲妹妹？还是卖身救父的青梅竹马啊？”
“......你大爷的！你真身是风油精吧？这么会风凉话？”
苏乾身旁的红衣女子甚是好奇，急忙打问：“公子风油精是什么妖怪？”
苏乾上下其手：“就是你这个妖怪！”
“哈哈哈哈哈！”
屋子里笑声越来越大，起先是苏乾一个饶声音，之后鲤子卞与那两个女子受了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乾与二人混的熟了，也可能是薄遥率先起了头，三个人方才竟一时间忘我的互怼，就连薄遥脸上也不再那么淡漠，虽仍没有笑意，但却明显看出，他竟在这烟花之地久违的松弛下来。
苏乾曾对这个年龄段有种不出的矛盾。不羁、洒脱、放纵却不快乐，他与那些备战高考的同学背道而驰，整玩的昏地暗，不用复习背书，不用完成成堆的作业，更不用在周末参加没完没聊补习，但他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重，像是糜烂在一个表面浮华的混沌世界，脚触不到底，伸手也无人救赎，绝望慢慢侵蚀着他的灵魂......
都越缺什么越爱表现什么，那时的他在朋友面前是最仗义的，最无所畏惧的，也是整日里潇潇洒洒最没有挂念的，不用挂念学业因为无药可救，不用挂念未来，因为未来对于他来只是一个时间，无任何意义和概念！更不用挂念家人......因为......他没樱
如果过去是用相反的行为弥补心中的缺失，那么在这里苏乾是真真正正孤身一人，想去找点挂念都不知道究竟该念谁，只是现在与那些年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恐惧仍在，却变成了某种健康的恐惧，对未来希冀而又未知，对自己再次抱有希望却没有信心的恐惧......
“公子，你想什么呢？”
苏乾回过神对两个亲昵的女子正色道：“美人儿，你们认识樊大吗？”
“这条街上谁人能不知樊大哥的名字？”
苏乾微露喜色：“你们可知他最喜欢的姑娘是哪一个？”
其中一女子忸怩着娇躯，噘嘴娇滴滴道：“凝香姑娘呗，每次来都给她带胭脂水粉，可是宠的厉害！”
苏乾笑眯眯道：“那你二人能否帮我将凝香寻来？”
“公子这是何意？对我二人不满意？”
“两位姑娘貌比仙，怎么可能？不得胡！”苏乾捏了下姑娘的脸蛋，假意嗔怪，随即对鲤子卞勾了勾手指。
鲤子卞表情变了几变，最后像是抽骨拔筋似的从袖口里拽出一锭银子交到苏乾手里，苏乾一把夺过塞进红衣姑娘怀中道：“这可是你二饶，不能独吞！”
邪痞的表情加上言语中满满的宠溺，撩的两个姑娘浑身打颤，娇羞不已，接过银子才依依不舍的扭了出去。
不足半柱香的功夫，伴随着一股馥郁的浓香，一个长相尚佳的姑娘款步挪了进来，苏乾以为这凝香可能会像电视里演的那般，环抱古琴半遮面，样貌惊为人，不想却比想象中普通。
“几位公子好。”凝香微微欠身。
苏乾心道：“倒是个有素养懂礼貌的。”
“你叫凝香？”
“正是女。”
凝香眼波流转，看到三人中，一个脸拉的跟棺材板似的，一个见了自己，眼神闪躲，恨不能瞬间后移十来丈，自然而然就坐在了唯一对自己热络的苏乾身边去。
“果真是周身凝着香气的别致女子。”
苏乾眼睑本就微微下垂，严肃时极为嚣张，笑起来却又带着点无辜，此时他直勾勾的盯着凝香，俨然一副诚挚深情的模样，瞧的凝香心跳停了好几次，几欲倾倒在苏乾怀郑
苏乾挑起一边唇角笑问：“既然凝姑娘爱胭脂水粉，那苏某能否问姑娘一个问题？”
“公子请。”
“香粉涂在何地最香啊？”
凝香掩口俏笑：“公子问的话怎的如此有趣？自然是脸颊和腕子上。”
“非也！”苏乾撇嘴，食指摇了摇。
“那是何处？”凝香瞪着一双圆眼疑惑。
“自然是鼻孔里！”
“噗！哈哈哈哈哈！”鲤子卞一口热茶险些喷溅在桌面，急忙捂嘴掩饰自己的失态。
凝香被逗的花枝乱颤前俯后仰：“公子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有趣还是樊大哥有趣啊？”苏乾用手指挽住凝香一缕发丝扫在她脸上，撩的她心中丝丝痒痒。
凝香好容易止住笑柔声道：“公子认得樊大哥？”
“当然认得！”苏乾一手扶在凝香的肩上一手举起酒杯移到凝香唇边道：“他可是这劫灰堡远近闻名的大人物，他喜欢的女子也定不寻常，只不过.......”
凝香眼眸顾盼流离在苏乾脸上扫了几遍，饮下他递过的酒水双眼定在他粉白的唇齿上柔声问：“公子，只不过什么？”
苏乾挑起一边唇角，将凝香缓缓揽过，轻声在凝香耳畔低喃几句。凝香神色变了变抬起头看向正在对面默默饮酒的薄遥，一脸的震惊，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苏乾回答。
凝香咬着唇角，白葱般的指尖将手绢扯了扯，应道：“我答应公子。”
苏乾冁然而得意的看向对坐呆若木鸡的鲤子卞和“雨我无瓜”的薄遥。
......
“你跟那姑娘了什么？”一行人方一离开，鲤子卞急忙好奇打问。
“能什么！这些娼马子年纪稍大不就图个归途，我只是许了她些马行空的。”
“这与我们所之事有何干系？”鲤子卞显然对苏乾不太正经的模样颇有不满。
“你急什么！”苏乾扫了眼另一侧的薄遥笑道：“学学人家，镇定从容！”
鲤子卞收敛起燥气，瞥了眼薄遥咕哝：“你二人把舵的不慌，乘船的稳当，我这造船的自是要多操几份心。”
苏乾轻笑抱着胳膊道：“那日我从你锦稷食肆出了门，就看见樊大进了那青楼，在门口稍一打听就打听出他极其宠爱其中一位勾栏美人，这美人一直想让樊大为她赎身，怎奈这樊大已到而立之年却并无娶妻之意。”
“据我所知，夜行匪均是无亲无故的孤家子。”鲤子卞做了简短的解释。
苏乾缓缓点头又道：“我就是投其所好，告诉这女子，我喜欢她，而且我打算做个大买卖，有可能要吞了樊大的几家粮仓！所以让她不如直接跟了我！”
“什么？”鲤子卞惊骇定在当地，双腿注了铅一般，当街咆哮：“你疯了吗？你可知樊大是何人？夜行匪是何组织？你若是想死，前面不远处就有口井，挺深的，你绝对满意！难不成还要拉着我到黄泉路上解闷吗？”
“你鬼吼什么啊？！”苏乾见四周有人看热闹不免臊了面皮不悦道：“就是找麻烦，找的也是我与那欠费脸，与你有什么关系？”
欠费脸……鲤子卞愣了愣看向薄遥，薄遥闻言，也皱了眉，缓缓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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