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不足以平息诸公愤慨。
不杀不足以告慰曾经老氏族的功劳和苦劳。
如此。
嬴政顺势下令道:“传令,废除阎乐和赵成等人黑冰卫的身份,以查案妄行,欺君乱法的罪名,判其枭首示众。”
随着嬴政大手一挥……
两名铁鹰锐士拱手领命前去砍掉阎乐和赵成等饶脑袋。
可怜这群人费尽心思,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便走向了他们身为帝王手中刀的凶器宿命。
阎乐和赵成表示……
他们仅仅只是想要寻条活路,结果抬目四顾,却又死期已至。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随着阎乐和赵成等人在铁鹰锐士的手中不断挣扎,呐喊……
御驾营帐郑
高渐离终于酝酿完毕,正式开始准备献曲高山流水。
右相王绾只觉心情大好……
很顺利。
一切都发展的如他所愿,没有半点岔子,看来这次是夫子漏算了。
想到这里。
王绾只觉心中一本满足,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他在夫子的手下全身而退,丝毫无损……还要更加让他得意的了。
旁侧。
河内郡郡守甘琅等人,也是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看来选择背靠右相,是他们此生最为正确的选择。
右相属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三言两语。
就让皇帝处死了那些个阉宦之徒,也解了他们的燃眉之危。
这时。
“铮!”
高渐离指尖轻动,乐音渐起。
以泰山巍峨为先。
继边河水为后。
再辅以知音悲情,动人心弦……
王绾只觉如此,着实是此生都不多见的。
他侧目用余光轻扫,只见皇帝也听的如痴如醉。
这下王绾就愈加的安心了。
甚好甚好。
这下他才算是彻彻底底的稳了。
不仅解决了黄河修缮款项的挪用隐患。
还顺带用一曲高山流水,迎合了皇帝之好。
这么一来。
皇帝事后还会追责惩戒他的黄河修缮不力之责吗?
毫无疑问。
绝对是不会的。
最多也就是训诫了事,也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正当王绾内心美滋滋……
乃至于众多诸公重臣全都被高山流水之音所征服的时候。
章邯的身体却越发紧绷……
因为他很清楚,乐曲极盛前夕,大概率就是高渐离出手刺王杀驾的那一刻,这是夫子专门叮嘱他的……
不等章邯继续蓄势待发。
突然!
“铮!”
乐筑细弦应声崩断。
下一个瞬间。
高渐离当即举起手中沉重的铁铅击筑,怒吼道:“暴君,受死!!”
嬴政:“(?_?)”
华阳太后:“……”
右相王绾:“(??? д ???)!!!”
……
变故骤生!
满堂哗然!
王翦、蒙武和屠雎距离较近,反应也快,他们本能的就要站起身,进行护驾。
下一刻。
后方屏风处,有五名栎阳甲兵冲出……
与此同时。
章邯也甩出了手中的特制锁链,随着哗啦啦的轻响,高渐离只觉脖颈一紧……连带着脚下一绊,高渐离当即乒在了嬴政的面前。
章邯也借着高渐离前冲的惯性,顺势起身护驾。
“嘭!嘭!嘭……”
五名栎阳甲兵应声到位,他们用盾牌死死的把高渐离压在了身下。
高渐离拼命挣扎,却依旧全身不能动弹,他想大骂出声,脖颈上的锁链却又在不断收紧。
最终。
高渐离只能发出不甘的嘶吼……
“呃……暴……君……”
话音未落。
一名栎阳甲兵,直接用盾牌猛击了一下高渐离的脑壳。
当场安静了下来。
就这一下。
不死估计也半废了。
嬴政见状也没有多什么,因为他下的命令就是死活不论,反正刺王杀驾的罪责,也无需审问什么的。
第一时间控制住局面。
才是重中之重。
而章邯和经过特训的五名栎阳甲兵,也没有让他失望。
这时。
“陛下?”
武成侯王翦询问道:“陛下,你无碍吧。”
嬴政摆了摆手:“没事儿,就是可惜了这世上……从此再无高山流水。”
嬴政此言一出。
右相王绾的身体变得越发僵硬……
而高渐离则迅速被章邯等人给拖了下去。
紧接着。
屠雎从地上捡起了乐筑,一上手他就感觉出来了重量有些不对。
屠雎转脸就开始发难道:“右相,你怎么回事?既然知晓高渐离乃是荆轲之友,为何刚刚没有细致检查他的乐器?”
高渐离不仅是王绾从大老远请来的。
更重要的是……
方才高渐离也是跟着右相王绾一起进入的御驾营帐。
怎么?
是铁鹰锐士搜查不够仔细?
屠雎断然是不会信的。
能在皇帝的身边当差,搜个身还能搜不明白?
必定是王绾出言干涉了,并且屠雎也大约听到了一些动静啥的。
总之一句话。
你王绾这次责任很大啊!
“陛下……”
王绾慌忙起身请罪道:“陛下,都怪微臣失察,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随即。
河内郡郡守甘琅和其余三个郡守也纷纷站出来告罪。
这已经是皇帝第二次在魏地遇袭了!
一而再的出现这种事情。
甘琅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犊子了,他九成九的得背大锅了!
但……
甘琅不知道的是。
这个局并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冲着王绾来的。
上位。
“右相,你觉得自己就只是失察之罪吗?”
嬴政深吸一口气,道:“朕在临淄遭到过墨家刺杀,在楚地又遇见了巫蛊魇镇……现今于魏地,先是博浪沙突袭,后又是高渐离胆大包……右相!人是你请来的,今也是你亲自带入帐中的,这一而再,是否还有再而三啊!”
正所谓可一不可再!
你王绾负责的地界,出现一次刺杀可以视为中原整体不太平,非尔之过也。
可现在连续发生了两次刺杀。
尤其这次还在嬴政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若非嬴政早有准备,再加上章邯救驾及时,恐怕嬴政还真有些危险。
因此。
今这个事儿就没有那么轻易翻篇了。
“陛下,一切都是微臣的罪责,微臣……无可辩驳……”
王绾已经吓得跪伏于地。
他堂堂右相,向来都是面君免跪,随后赐座的。
可现在他也不得不匍匐请罪。
只求皇帝能够看见他的忠心。
周围。
诸公重臣们面色各异,无人求情……
开玩笑。
这种事情谁求情,谁就得承担大的风险。
像王翦、蒙武和冯去疾等人,本能的都把目光看向了扶苏,如果长公子率先求情,他们就可以跟着话。
否则。
他们就只能闭嘴。
那么问题来了。
扶苏会为王绾求情吗?
自然是不会的。
关中勋贵派系的执牛耳者,从今以后,就得换一把交椅了。
“来人,把右相带下去,禁足。”
嬴政传命道:“还有河内郡、河东郡、砀郡和上郡的郡守,就地关押,待查。”
嬴政刚完。
外面就进来了一队铁鹰锐士,火速把右相王绾和四郡郡守,一起给架了下去。
这个时候。
王绾的身体已经莫名的出现了些许脱力。
他并不是单纯的恐惧……
以王绾的政治心性,就算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他也能够保证自己最起码的体面。
可现在他却尽显狼狈。
原因只在于……
王绾感觉今日的结果,份外熟悉。
昔日在临淄的稷下学宫之时,不就是一声暴君,掀开了血屠的大幕吗?
今日的情形,仿若往日的复刻。
同样的的布局。
同样的手笔。
那时针对的是儒家八派。
此刻针对的则是他王绾,乃至于整个关中勋贵派系。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这才是夫子的后手……
王绾苦笑着摇了摇头,千防万防,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没能躲得过夫子的算计。
搞了半。
他自以为是逢君之好的底牌,结果却成了夫子反手做局的棋子。
王绾的处境……
估计也就只有屠雎有可能感同身受了。
毕竟屠雎在尉缭子那里,当初也是一枚反手做局的棋子。
屠雎自以为忠君忠秦,实际上他的极端激进,只会加速大秦的崩塌。
尉缭子举荐屠雎,也并非一心为公,而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加速达成自己在霸道的废墟之上,建立起一个王道帝国的理想。
这对屠雎而言,显然是一种非常恐怖的降维打击……当他知晓真相的那一瞬间,好似整个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相比之下。
许尚倒是没有把王绾的余生都算计成棋子,他只是利用了王绾的手,让其自掘坟墓。
当然。
最终王绾究竟会不会躺进墓中,就得看局势的发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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