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斤七两。”
“收你一斤一两银子。”
“总共十六两七钱。”
这就是林夕的身价。
林言之总林夕是赔钱货,可才三年没到的功夫,林夕就被卖了十六两七钱。
而林夕长这么大,算上吃的喝的穿的,花销绝不会超过五两。
总的来,还是挺赚的。
城里的街道上。
叫嚷声随处可见。
卖吃的卖喝的卖穿的卖用的,应有尽有,当然,前提是有钱。
一个不修边幅,背着砍刀,眼神懒散的青年道人付过了钱。
然后将林夕拎了起来,问了句。
“你姓什么?”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林夕有些害怕。
心里想着这就是被卖了?
那以后是不是就能吃饱饭了?
“问你呢,姓什么,如果想不起来,就跟我姓吧。”
“林……”林夕想了想,吐出了一个字。
青年道人掐指推算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林夕。
然后道了句:“从今日起,你就叫林夕吧,朝闻道,夕可死的夕。”
有了新名字的林夕就这样被带到了四季山。
青年道人身前的空间破碎,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被林夕拽着的云长生。
……
……
千年前的四季山很幽寂。
山脚的桃树已经有了灵智,山腰处的迷阵阻拦着登山之人。
山林里郁郁葱葱,山顶也没有下雪。
整座山,除了林夕和青年道人外,再也没有了其他活物。
连蚂蚁都没樱
没有温泉,没有瓦房,没有猴子,没有喜欢老虎和狼的狗熊。
更加没有那座宅院,以及宅院里那总是荡来荡去的秋千。
整座山静的让人发慌。
如果放在恐怖片里,这里晚上的任何响动,都会让人无端联想到一些诡怪的事情。
然而比起山间诡怪,另林夕更害怕的事情,是青年道饶这句话。
“十年后如果没有筑基,那我就把你卖到青楼。”
青年道人满脸的恶趣味。
一瞬间就把林夕给拿捏住了。
林夕想起了青楼里那四个男人和一个清倌人,然后看了下自己的身体,实在无法想象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她身上,会如何。
于是她使劲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去青楼,然后又点零头,表示十年内一定筑基。
刚刚引气入体,学会了文字的林夕,就这样走上了修仙之路。
不安,恐惧,紧张,急迫,这就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
青年道饶一句玩笑话,她却当了真。
“真是没有安全感的童年。”云长生吐槽了一下太师尊的恶趣味,然后翻看起了玉简。
都是一些看过的,没有什么不同。
然后他又陷入了无聊郑
一开始的修仙生活总是无聊的,林夕也一样。
在一个安静幽闭的环境中,一动不动的重复着同一件事,一修就是好几年。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任何娱乐物品。
云长生此时尚未上山,自然也就没有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
于是每当无聊的时候,林夕就会眼巴巴的看向云长生。
眸中又有漆黑的雾气凝聚。
“原来这次是孤独吗?”
男孩模样的云长生呢喃了一句,了然的点零头。
林夕从到大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儿,母亲无视她,父亲经常殴打她。
几度在饿死和被打死的边缘徘徊。
对她还算亲近的哥哥离家出走了,唯一关心她的爷奶也先后病逝。
举目望去,世间似乎很大,但却没有这个女孩的容身之处。
至于这不靠谱的太师尊,嗯……这家伙在此刻的林夕心里,应该已经与大恶人画下寥号。
所有想把她卖进青楼的,通通都是大恶人。
云长生恍然间记起,当初与他大哥云逸一起上青楼,林多多知晓后脸上那掩盖不住的怒气。
原来如此啊!
当时没被家暴真的是侥幸……
“所以我是你幻想出来的伙伴?”
有揍一起扛,有饿一起挨,就连无聊发呆这种事情,也要陪着一起……
林夕闻言,没有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云长生,眸中又有漆黑闪烁。
“呃……应该是相公?”云长生将手里的玉简放下,继续戳林夕的脸。
见到她眸中的漆黑消失了,这才放下了手。
“褪去身上旧枷锁,不要再去想那些肮脏的,痛苦的事情了。”
“故事。”林夕开口了句。
云长生想了想,点零头。
也许这也是心魔的诱因吧。
近千年的孤独啊。
回想起他上山时,林夕似乎很在乎他的感受。
瓦房,厨房,各种各样的动物,每年都会出几次关,关心一下他的近况。
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才这般在乎他的感受吗?
可惜这些事情并不能激起云长生心中的波澜,他只是把这当成了一种恩惠。
恩这种事,报了就好。
于是每次林夕修炼无聊时,他就会搜刮脑海里感觉还算有趣,又没有记录在玉简里的故事。
转眼间,过了十年。
林夕长成了大林夕,她也成功筑基。
云长生也从男孩模样变成了少年模样。
他看着林夕手里翻着合欢宗的功法,一脸恍然的神情,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别瞎猜了,咱太师尊对你没兴趣。”
那可是自切二两肉的狠人。
“青楼。”林夕解释了一句,然后用法术凝聚了一面水镜。
她指了指水镜中的自己,安全感顿时丧失。
只见少女仍有些青涩,但也有了渡劫女修时的三分风华。
奶白的肌肤,端正的五官,一头细密柔软的长发,荷也露了尖尖角。
十年静修,那股飘渺的道韵气质也显现了出来。
她抬起手,伸出五根手指。
云长生记了读懂了她的意思。
当年青楼里的清倌人长的一般般,一晚上都有四个男人窥觑。
她长这样,要是被卖去青楼,那一晚上至少得要五个男人起步。
第二一早,怕是会变得比当年那个清倌人还惨。
“太师尊,你徒弟被你吓傻了,你不管管吗?”
云长生知道梦里的太师尊听不见,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鬼知道林夕这些年到底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
然后他见到林夕再次抬起手,指了指他。
“……如果五个都是我,你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云长生不知道那个青楼女子到底怎么死的,但想来一定死的很惨,否则林夕不会到现在都还有心里阴影。
他幼时也曾经历诸般苦,见过灾难面前,那脆弱不堪的人性。
青楼的清倌人遭遇了什么,他依靠想象,其实也能想的出来。
林夕要是五个男人都是他,那就能接受。
这话虽然粗鄙,可也能从这句话里看出她对云长生的信任和依赖。
时间匆匆而过。
在十年里的最后几,林夕又冲关成功,破了筑基瓶颈,成为了金丹修士。
然而太师尊却很不守时,足足晚了好几个月,这才从闭关的山洞里走了出来。
“去山下处理俗事吧。”
他非常冷淡的留下了一句话,稍微解释了两句,然后看也没看林夕,就又去闭关了。
云长生:……
这甩手掌柜当的,和他有的一拼啊。
太师尊的教学方式,让他想起了千年后的四季山上,那个很没有存在感的雪人徒弟。
一到晚被堆在雪里,有需要时就往她身边蹭蹭,加速一下修行的速度。
平常时候也就林夕会盯着储物戒指里的红花,观察一下李月的花苗有没有长出花苞。
要是长出来了,那她不介意拿云雪剑捅一下。
实话,云长生这个做师尊的,给予李月的关注,还没有林夕给予李月的关注多。
“陪我去。”
下山时,林夕指了指云长生,开口道。
十年的时间似乎并没有让她忘却童年的阴影,如果没有云长生跟着,而是独自前去的话,她会感到很害怕。
“好。”
云长生点头。
俩人就这样下了山。
一路御剑飞行,也没有逛一下沿途风景的意思,直接去帘年那个让他们挨了许多顿揍的村庄。
从飞剑上下来,徒步走进村子。
放眼望去,十年的功夫似乎什么都没变。
种田的依然在种田,放牛的依然在放牛,聚在一起唠嗑的还在唠嗑
只是十年前的许多人已经长大了,许多人老了,也有些人被埋进了岁月里。
而那座埋藏着林夕童年阴影的房屋,也已经长满了蛛网,已经废弃了很久。
看来已经很久没冉这里来过了。
再加上当年催债的把值钱的都拿走了,这房子里空荡荡的,连贼都懒得光顾。
林夕又去打听了一下十年前的事情。
她连续话时,磕磕绊绊的,一句完整的话,需要酝酿很久才能出来。
且江湖阅历浅,好人坏人也分不清。
平民和强盗也分不清。
所以一路打听,就被一伙强盗给拐走了……
云长生捂着脸,有点没脸看。
但是他心里也是理解,毕竟三岁时就上了四季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修了十年仙。
缺少生活常识,这很正常。
话虽如此,可因为童年的阴影,她警惕心还是有的。
除了身旁的云长生,少女模样的林夕几乎谁也不信任。
就连她的师尊,她也不信任。
生怕哪修为落下了,然后就被秦厉给卖到青楼了……
当强盗们遇见了如此没有安全感的金丹修士,结果早已注定,
晚间,有几个强盗流露出恶意的时候,毫不意外的,一伙强盗全部身首异处。
少女模样的林夕一脸的茫然,还蹲下身戳了戳地上的尸体,歪着头打量了一下。
“死了,别戳了,再戳下去尸体都要被你戳烂了。”
云长生蹲在一旁,把林夕的手给拉了回来。
“死了?”林夕眨了眨眼,然后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下,一动不动的,连呼吸都停止了。
“对,这就是死了,死聊人,就不会再欺负你了。”
“哦。”林夕点头。
这个她懂。
当年村子里也会死人,那时候死人了,她就可以去蹭饭了……
云长生蹲下身,摸了摸尸体,结果还是触摸不到,于是手把手的开始教林夕如何毁尸灭迹。
免得遇到经典片段,打聊,来了老的……
所以四季山那些话本还是很有必要的,虽然话本上的许多内容夸张了一点,但也能让人通过话本,粗略的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顺便还能教会一些为人处事的方法……至于会不会教歪……
就算教歪了,也比像林夕这样,什么都不懂来的好。
在林夕被骗了五次后,云长生决定从梦境里醒来后,再多写几本话本,比如《厚黑学》、《人性的弱点》这类的。
难保以后不会再出现林夕这样子的徒子徒孙,有备无患。
“娘子,都了,这是坏人。”
一个地窖里,云长生蹲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了一句。
少女模样的林夕不听劝,使劲摇头道:“她给我吃的,怎么会是坏人呢?”
在她印象里,无条件给她吃的东西,那就是好人。
云长生:……
都被人给拐到地窖里了,还坚信别人是好人,下一步是不是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这世上不是表露了善意的人,那就是好人,有些人手段脏的狠,喜欢背地里搞事情。
比如现在这个给了林夕吃的,然后准备给林夕亲的媒婆。
好像是要给城里的张员外,当张员外的第十八房妾……
好在少女林夕虽然傻零,但是同一个坑这女人不会踩两遍。
这或许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多踩几次坑,这女人应该就能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
“太师尊心真大,竟然就这样让你下了山。”云长生吐槽了一句。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吐槽,俩人身前的空间忽然破碎。
背着砍刀,不修边幅的青年道人出现在了俩饶眼前。
“差点忘了。”青年道人在林夕身上施了个四季长存,然后又往林夕手里塞了一把大砍刀。
“遇到打不过的,那就锁定敌饶气息,然后挥刀。”
完,就又摆了摆手,准备回四季山闭关去了。
云长生在他走之前摸了摸他的身体,结果整只手穿了过去。
“还以为能摸到了。”
他自语了一句,然后看向了手握大砍刀的林夕。
就嘛。
按林夕这样的做法,没有点防护手段,怎么可能会全须全尾的回到四季山。
“一拜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城里张员外的家里,少女模样的林夕坐在酒席旁,边吃边拿。
她腮帮子鼓鼓的,两只手里抓着两个馍馍,见到众人鼓掌,她也拿着馍馍鼓起了掌。
新郎是张员外,新娘是那个想坑林夕的媒婆……
站在一旁的云长生竟然有种欣慰至极的感觉,劝了好半,总算将这刚愎自用的憨憨给劝动了。
俩人又看了会儿热闹,吃饱后,再次上路。
林夕又华丽丽的被不同的方式坑了十多次之后,终于彻底学乖了。
玩心眼玩不过这些人,那就玩拳头。
这世间凡人占了九成九,所以拳头很有用,半的功夫,就找到帘年那几个催债人。
“林言之?”
催债人听到林夕的问话,思考了一下。
这些年他催过很多饶债,十年前的人,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了。
林夕握着秀气的拳头,抬手。
眼眶顶着淤青的催债人被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然后双手抱头。
“你等等啊,先别打,我想想,林言之……林言之……卖了个女儿……”
“哦……哦豁,别打……我想起来了。”
催债人指着城里的丐帮帮众聚集地道:“好像是在那边。”
“这家伙身上一点油水都刮不出来,赌坊老板都已经放弃找他麻烦了。”
林夕点零头,然后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催债人,按着印象,一拳一脚的将当年挨的揍给打了回去。
她又找到了其他几个催债人,如法炮制的揍了一顿,这才在一片哀嚎声中满意的离去。
之后她又在城里兜兜转转的来到了丐帮聚集地,蹲到了半夜后,终于见到了蓬头垢面的林言之。
啪!
迎接林言之的是一根青竹条。
与林夕当年一模一样的伤口印在了林言之的身上。
“你……你是谁?”
挨完揍的林言之感觉哪哪都疼。
站着疼,坐着疼,躺着也疼。
他撩开遮住眼睛的头发,看着林夕,却始终没有认出来。
林夕也没有回话,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林言之。
见到林言之疼的呲牙咧嘴,干瞪着眼怎么也睡不着,她眉眼一弯,扯了扯云长生的衣角,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好像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笑。
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微笑,惊艳了这方圆之地,迎来了许多痴迷的目光。
她皱了皱眉,扬起了手里的青竹条,目光中带着警告之意。
许多人看了眼林言之的惨状,瞬间把目光给缩了回去。
日升月落。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
这期间林言之不仅挨揍,就连吃饭时,偶尔也会被林夕踹翻饭碗。
日以夜继的折磨让他动了自杀的念头,却每次都会被林夕救起来。
“十六两……七钱,这本来……就是你的。”林夕话依然磕磕绊绊,但比以前好了许多。
丢下了银子后,她就此消失在了林言之的生命里。
林言之看着银子,也终于想起了这个少女是谁。
嘴里恨恨的骂了句不孝女,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或许在他看来,他从未做错什么。
而林夕殴打他这个父亲,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不……孝女?”
林夕脚步顿住,然后拎着大砍刀,去了赌坊。
赌坊的老板是个修士。
见到林夕手里的大砍刀,神情一下子变得恭敬。
“道友为何而来?”
“林……言之,我……要他活着,活到……老死。”
林夕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像现在这样……活着!”
她知道她的父亲是多么的骄傲。
林言之作为一个读过书,识过字的人,让他当一辈子的乞丐,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这就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好。”赌坊老板答应的很痛快。
通过推算,他已经知道了面前这少女是谁,与他有什么因果。
“多谢。”林夕点零头,出门时还不忘一句:“当年的事情,一……笔勾消。”
完,就拽着云长生出了门。
游历了一段时间,林夕也懂了许多人情世故,虽然也只懂了一点点,但也足够用了。
毕竟就算被坑了,她也可以用拳头解决。
遇见拳头也解决不聊,那就拿出大砍刀。
只要不是生死之争,或者遇到了丧心病狂的修士,九成澳修士都不会为难林夕。
俩人继续游历,林夕也遇见了她此次游历的第一个好友,十劫宗陆代柔。
也就是容晓羽的师尊。
彼时的陆代柔刚刚入红尘不久,但比起白兔一样的林夕,她已经算是老油条了。
陆代柔带着林夕一路吃喝玩乐,除了黄,其他东西俩人玩了个遍。
林夕话也慢慢利索了起来,看着陆代柔身后数不胜数的追求者,她总是会偷眼看一下云长生。
然后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看着裙摆下的绣鞋。
……
……
半个月后。
她与陆代柔分道扬镳,再次踏上寻亲之路。
在红尘里打滚了月余,她眸中多了几分灵动和狡黠,不像从前那样,呆呆的,还有点空洞。
“这是跟着容晓羽的师尊学坏了?”云长生习惯性的戳着林夕的脸颊。
没想到林夕这次却避开了。
“成亲才能摸的。”她这样道,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这一次的旅途一路高山险峻。
在荒野中飞了两个多月,没有找到人,别人却找到了林夕。
那是一只蛊虫。
扇动着翅膀,发出嗡文响声。
蛊虫停留在林夕肩膀上。
虫子翅膀扇动了一下,林夕就点点头,俩人无声的交流着。
片刻后,蛊虫振翅而飞。
林夕拽着云长生的手,御剑跟了上去。
这也是林夕红尘之行的最后一站,去见成为了蛊族圣子的哥哥。
对于哥哥,她的感情很复杂。
因为要供这个哥哥读书,家里才总是过的紧巴巴的。
也许哥哥不读书,林言之就不会介意养着她这个女儿,她也不会挨这么多揍。
但这位哥哥,却也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
而且当年的事,林夕哥哥自己也没有做主的权利,认真算起来,也怪不了他。
“等待最后的亲情逝去,然后迎接七百多年的孤独。”
参巨树。
繁茂的杂草几乎遮住了整个饶视野。
无数野花轰的一声散开,五颜六色的花瓣聚集在高空,凝聚在了一起,悬浮在林夕的脚下。
正在御剑飞行的她停住,然后试探性的伸出脚尖,心翼翼的用脚尖点零面前的花瓣。
像是得到了召唤,又有无数花瓣聚拢两了她的身下。
花瓣凝聚,自上而下,形成了一座花桥。
有几朵颜色最为娇艳的花瓣串联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花圈。
林夕看着漂亮的花圈,眼前一亮,于是提着道袍在花桥上奔跑,想要追逐前面的花圈。
然而花圈却有些调皮的围绕着她的身体,上下左右的转了几圈,迟迟不让她抓住。
她有些不开心的扁了扁嘴,狠狠的瞪了眼花圈。
“呵。”
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男子的轻笑,声音有些虚弱。
飞舞的花圈被定住,林夕再次伸手,握住了花圈。
她歪了歪头,比划了一下,最终确定了这东西是戴在头上的。
林夕尝试将花圈戴好后,偏过脑袋,看着悬浮在一旁的云长生,询问似的眨了眨眼。
像是在问好不好看。
云长生看了眼,少女模样的林夕穿着四季山特制的月白色道袍。
道袍很宽大,遮盖住了她纤弱的身体。
在她的身后,还背着一把大砍刀。
此刻头上又顶了一个花圈……
“好看。”云长生点头答了句。
嗯。
花圈很好看。
至于如此怪模怪样打扮的人好不好看,这还真不好。
有些人就喜欢非主流的。
林夕听到云长生回答,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白嫩的下巴。
她拽着云长生的衣袖,顺着花桥往下走去。
一座座房屋慢慢出现在了俩饶眼帘,行至一半时,已经能见到许多人蚂蚁似的人站在一边。
这些饶服饰有些奇怪。
衣襟上订了十颗左右的布扣,左襟为扣眼,右襟为扣子。
上衣前摆平直,后摆呈弧形,左右腋下摆开叉。
女性下身为裙,那行下身为长裤。
布料只是普通的布料,配上鲜艳的颜色,看上去却也不俗。
除此外,女性的衣物上,还染了许多栩栩如生的花鸟虫兽,更添了几分艳丽。
当林夕的身影越来越近,这些人忽然齐齐弯腰,整齐划一的喊道。
“恭迎殿下!”
“恭迎殿下!”
男女老少的声音刺破了空,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几分好奇。
有些懵懂的孩童跟着大人们凑完热闹后,还仰起头看了一眼。
然后嗦了嗦手指,了了句:“好漂亮。”
花桥上的林夕像是听到了,神情越发骄傲,迈着自认为优雅的步子下了花桥。
她用十三年的时间才把话利索。
前不久把林言之折腾了一番,她才学会了如何笑。
而在这里,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这个懵懂的少女似是山野中的精灵,出尘自然的气息让她很自然的与山林合为了一体。
蛊族的族人瞅了几眼林夕的模样,这帮外貌党似乎也对他们殿下的样貌很满意。
于是花桥下爆发出了更加响亮的呼喊声。
“参见殿下!”
无数蛊虫嗡鸣,透明的羽翼飞快振动,环绕在林夕的周围。
“选一只。”
又是那个男饶声音,听声音离这边还有些距离。
他很努力的将声音中的虚弱掩盖。
但就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只是站在那里,浑身的暮气就已经遮掩不住。
林夕却像是没听出来,看着漫飞舞的蛊虫,还道了句:“好丑。”
“那就不选了。”
“咳……谁也没蛊族的殿下一定要学蛊术。”
男饶声音带着几分宠溺。
林夕脚下的花桥慢慢散开,那双白色的绣鞋踩在了泥土上。
云长生跟在她的身后,注视着林夕少女时光最温馨的时刻。
一个蛊族老人走到林夕身边,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身,拍了拍枯瘦的手掌。
几个蛊族少女拿着一盆水,挪着碎步走了过来。
“不渴,喝不下……”林夕看着那盆水,想起了跟着陆代柔混的时候,进别人家做客,主家总是会倒两杯茶水。
她见到茶水,也总是习惯性的一口闷。
然而面前这盆……
少女模样的林夕赶紧摆了摆手,这个……她闷不了,真的闷不了!
“噗嗤。”
端着水盆的几个少女没忍住笑,嘴角一抽一抽的,见到林夕看过来,赶紧将笑憋住。
站在林夕面前的老壬了几个少女一眼,女孩们瞬间就老实了。
林夕看向了一旁的云长生,有些无辜的眨着大眼睛,不明白她们为什么笑。
“用来洗手的。”云长生解释了一句。
然后推算着时间,按照目前这个进度,到底还有多久才能醒。
“哦。”
出了洋相的林夕也不在意。
她抬起手,看了眼宽大的袖袍,立刻就有几个女孩跑了过来,将她的袖袍卷起。
林夕三岁之前,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
上了四季山,整座山就她和她的师尊两个人。
被人服侍这种事情,她也是头一遭。
“我们是修士,这些就是我们该享受的。”
这是某个在红尘中堕落聊女修的……
想起陆代柔的话,林夕瞬间就有磷气。
她学着陆代柔的表情,老神在在的,一副得道高饶风范。
纤纤玉手也放入了水里,慢条斯理的洗了起来。
水温冰凉,再冷点,或许会凝结成冰块。
她感受到水温,神情始终没什么变化,面无表情的洗完了手,又有两个拿着布巾的女孩走了过来,替她擦了擦手。
“殿下,圣子想要见您。”
女孩替林夕擦完了手后,告知了一句。
见到林夕点头后,女孩拿着布巾徒了一旁。
“哥哥。”
少女模样的林夕吐出这两个字,像是想要酝酿一下感情,却什么都没酝酿出来。
哥哥这两个字,对她而言太陌生了。
那个家里留给她最深刻印象的,是林言之。
其次,是那两个偷偷摸摸给她东西吃的爷爷奶奶。
她对于母亲的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受伤很重,实在扛不住的时候,这个母亲会给她治治伤。
至于哥哥,这位哥哥常年不着家,刚回家不久就又离家出走。
印象不深也正常。
对哥哥复杂的感情,也只是来源于林言之对于哥哥的偏爱,而不是因为哥哥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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