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啊,以前横着过来一排栅栏,缝隙很大,都有缅甸那边的人隔着栅栏叫卖东西。主要都是一些有当地特色的手工艺品,还挺热闹,不少旅客都喜欢找他们买东西。”
李侠指着一排高约三米,被很细密的铁丝封住的边境隔离带,笑着继续介绍:“旅客都觉得从边民手里买的东西比较正宗,肯定是外国货。殊不知那些东西其实都产自华国,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到了咱们自己人手里。句老实话,这些工艺品搁我们这也就几块钱的东西,从他们边民手里隔着栅栏递过来,价格可要乘个十都不止。”
张扬和赵虽然是第二次来边境,不过这次由李侠这位算是半个当地人陪着,自是能听到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赵转头看向不远处站岗的武警,开玩笑道:“李哥,边民跨国交易,算不算走私?就这么挨着,警察都不管吗?”
听到“走私”二字,李侠神色一凛,不过瞬间恢复过来,淡淡道:“老百姓赚点吃饭的钱,政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管的。”
有着多年采访经验的张扬,捕捉到了李侠情绪的变化,不过她没有刻意追问,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侠哥,你看那边怎么蹲着一个孩?也是卖东西的?”赵指着铁丝网角落一处被人为撬起来的角,那空隙,刚好够一只孩的手伸进伸出。
李侠瞥一眼,摇了摇头:“自从疫情以后,卖货的边民都被赶走了,这个应该只是想找我们讨钱的孩。”
正着,铁丝网的另一边传来呼唤。
那名蹲着的瘦男孩,用蹩脚的汉语道:“大哥哥大姐姐,给点钱吧。我已经饿了好几了。”
赵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乞丐了,这会儿听到孩的乞讨,忍不住凑了上去。
一个宽松上衣盖着身子,裤子遮住半个屁股的男孩蹲在铁丝网的另一头,用一只手的袖子擦着鼻涕,另一只手从洞里堪堪伸了过来。
“大哥哥,给点钱吧,我好饿。”
当赵掏钱的时候,被李侠给拦住了:“赵,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这样反而会助长这种行为,不是一件好事。”
年轻的赵丈二摸不到头脑。
“侠哥,为什么呀?就给点钱,怎么不是一件好事?”赵满脸疑惑的问道。
“这些孩子背后大多有大人在指使,他们是被迫出来讨钱的。如果我们今给了钱,这些大人就会觉得让孩子出来乞讨是个有利可图的选择,反而会让更多的孩子陷入这种困境。”
顿了顿,李侠瞥了眼站在边上的张扬,见对方面色平静,便继续道:“你还记得早年我们华国那些拐卖儿童,然后弄成残疾博人同情,被人用来当乞丐赚钱的新闻吗?你看附近的人这么多,也没几个给钱的。”
这时候刚好上午十点左右,口岸附近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男女老少,本地做生意的、外地过来旅游的都有,可真没人和赵一样,对着铁丝网另一边的孩子们感兴趣。
兴许是早年那些个糟蹋孩子的事影响太大,损耗了太多的社会同情心。
“侠哥,你的我都知道。但是给了钱,我自己安心一些,再不济,这孩子今晚能吃顿饱饭。”听完李侠的解释,赵轻松的笑了起来,“呶,这还是扬姐教我的。”
李侠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他俩还是记者和摄影师,怎么可能不了解这种事情,有些惭愧。
赵掏了一张二十块钱的华国纸币,放在孩沾着黑色泥土的手里。
从头到尾,张扬只是看着,没有话,看到孩开心的抓着钱手舞足蹈,她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然后安静的转身离开。
“故意把孩弄残疾了去乞讨,想想都觉得残忍。幸好咱们国家现在强大起来了,没了这种现象。”李侠有点感慨,想起了自己时候苦哈哈的日子。
“还樱”赵一边正经回答,一边蹲在铁丝网前,扮做鬼脸,逗弄对面的男孩。
“现在还有?不可能吧,我都好久没在路上看到乞丐了。老的、的,都没怎么见着。”李侠不相信,眯着眼睛做出了正常人都有的判断,“现在还搞这个是要引起公愤的,就咱公安这个力度,抓住就得丢笼子里,时间还不短,多不划算。”
“是不划算,所以他们现在都上门租借残疾孩。一些经常跑的,还会白纸黑字的和孩父母签合同,搞个所谓的劳动关系,按时发工资的那种,最后还要签字,捺指头印。”赵双手支在膝盖站起来,拍了拍大腿上的灰尘。
有那么一瞬间,李侠觉得自己先前倒是觑了这个年轻人,以为不过和那些吃饱喝足没事情干,喜好到处乱跑的人差不多。
这时候见赵的坦然,自然是真实经历过的。
“嗯?扬姐呢?扬姐,等等我!”转眼,赵就依照着张扬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谢谢大哥哥,祝你发财。”
依旧蹩脚的汉语在耳边响起,李侠低头看去,见那抓着二十块钱的男孩,一脸的灿烂笑容,虽然汉语得磕磕碰碰,但毫不吝啬他的感激。
这个国家的孩,他走私的时候,在对面见过不少,早熟。偷的、抢的、恶心的统统都有,七八岁的年龄,就知道站马路边,拉着从华国来的成年人推销妓女。
可不知为何,这次跟着张扬他们过来,竟也觉得有了几分孩该有的可爱。
这是自己心境的问题吗?
这时,李侠依稀回忆起来,当初华国全力打击这些拐卖、致残儿童,迫使他们上路乞讨的非法行为,起因就是一家南方报社记者先在舆论上点起来的火,然后一把烧到了全华国。
不得不承认,当初他在安溪本地的律师事务所碰到张扬时,只以为对方和他一样,只是过来找关系寻回自己被困在缅北的亲属。
后来进一步了解,才知道对方是东海省的一个记者,这次大老远过来,就是因为想帮一名素不相识的大姐找回她的独生儿子。
据赵交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名字里带着“侠”的男冉现在都不相信,在这么个利益至上的社会里,还会有这么纯粹的人。
他好奇,想看明白了,所以便自告奋勇的跟进队伍。
“哥,钱不是万能的!”
“傻弟弟,钱当然是万能的。”
不知为何,李侠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几年前和弟弟的谈话。
他摇摇头散去回忆,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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