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老师都没有想到，对昂道，“你爸爸和你妈妈今有空啦？”
“昂！”
肖昂抬起他秀气俊朗，极为漂亮的面孔，那双大大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幼儿园老师笑笑，虽然这孩子让人头疼，但没妈的孩子总归也是让人心疼的，好在……这孩子的父亲还有一个准妻子。
两个人都是外科医生，这外科医生又的确是会比一般人来的忙碌，趁着今这个“亲子日”，能好好的和这孩子的爸爸和未来妈妈交流一下也是一件好事。
活动是两点钟开始，四点半结束。
大部分的孩子家长都是一点半左右就到了，坐在教室里的孩子们下午也没有心思午睡了，就是一个个的躺在自个儿的床上，眼睛也是闭不上的，下意识的就往窗户外头瞄过去。
等有家长到聊时候，孩子们就更加不可能有心思睡觉了，穿上衣服就跑了出来。
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父母就是他们的私有珍宝，每到这种亲子活动的日子，那就是他们献宝的好时候。
孩子们一个一个的下床跑出了午睡的休息室。
只有肖昂还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门外其他朋友扑进父母怀里的模样儿……
他躺着，拳头也攥紧着，等着……
一点五十，老师进了休息室，见昂还躺在床上，也见怪不怪的，走过去声对昂道，“昂，你还不打算起床么？”
“我爸爸来了么？”
昂问。
“来了哦。”
肖昂眼睛蓦地就是一亮，一边下来穿鞋子一边问道，“那，那……那我妈妈呢？”
“唔……这个老师不知道呢，老师只看到你爸爸来了，这会儿在教室里等你过去。”
肖昂眨了眨眼，一时间心下便生出些许担忧。
穿上鞋子跟着老师往教室方向走去，人还没进教室便见到教室外头肖言正和院长些什么。
他们见昂走了过来，都冲昂笑了笑，肖言招手，昂立刻就跑了过去，“肖言，你今怎么这么准时啊？”
“今爸爸没有手术，当然会准时到，我昨不是答应你了么？”
肖言摸摸肖昂的头，对院长道，“谢谢院长这么照顾我家昂。”
“肖先生，你这话的，你们把孩子送到幼儿园来，我们做老师的怎么能不悉心照顾？带昂进去吧，一会儿我们活动就开始了。”
“好。”
肖言拉着昂的手往教室里走，然昂却拧着头往幼儿园大门的方向张望过去，脖子伸的老长。
“你在看什么？”
肖言问昂。
昂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声淡淡的回道，“没什么。”
肖言看了这家伙一眼，两人进了教室找了个空位坐下，肖昂坐在肖言身边，但是头还是看向教室的窗外……
幼儿园的老师给家长和孩子们讲解一会儿亲子活动时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两个游戏，一个是“三人四腿”的游戏，到了肖昂和肖言这就是“两人三腿”。
另一个是跳绳，主要是家长参与，孩子们在一边做加油团。
两个游戏过后，以家庭为单位做蛋糕。
肖言听的很仔细，昂上幼儿园到现在，学校开展的校园亲子活动并不少，但肖言真正有时间来参加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所以肖言尽可能的在每次来参加的时候都表现的好一些，让昂能感到骄傲和高兴。
他听得认真，却也发现自家儿子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一开始他也没搞明白，直到老师带着他们到教室外的活动空地上，一个眉飞色舞，像是在看肖昂好戏的男孩子冲着肖昂就问道，
“肖昂，你又吹牛啊！不是今你爸爸和妈妈都会来嘛？你妈妈呢？”
“要你管？”
肖昂当即就回了一句。
肖言倒是愣了一下，私下里问肖昂，“你不是……不喜欢蒲杨么？怎么会妈妈会过来？”
他对肖昂口中的那个妈妈，只可能认为那是蒲杨。
心想着，到了这样的场合下，不管他是不是喜欢蒲杨，有一个“妈妈”来为他撑个场面也是好的。
他压根不知道肖昂接他的手机给苏萌打电话是让苏萌来参加亲子活动，更不可能猜得到肖昂竟会吹牛苏萌是他的妈妈。
“而且之前我也问过你，要不要蒲杨过来，你不是不要么？”
肖昂抿了抿唇，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肖言，良久才开口道，
“我打电话给苏萌，我邀请她过来陪我参加亲子活动了……”
“……”肖言这一瞬间，整个人都有点懵，愣了两秒后，又问，“所以前两你你打电话给苏萌不是只是和她聊，而是让她今来幼儿园？”
“……昂。”
“肖昂，你怎么可以这样骗爸爸？”
“我没有骗你啊，我的确是有话和苏萌……”肖昂嘀咕道，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然肖言却皱紧了眉，神情凝重严肃的看着肖昂。
肖昂攥紧了拳头，“我不喜欢蒲杨，但我觉得苏萌还可以，而且让她陪我一，她也同意啦，我又没有强迫她……”
家伙奶声奶气的着，听起来他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她答应你了？”
肖言就算是想狠狠责备昂一顿，可现在这场合实在也是有点不合适。
不过听完昂的话后，肖言心里却是多了一分惊讶。
肖昂点头，“昂，她答应我了，昨晚上给我打电话和我的。”
“你和她了时间？”
“恩，两点钟，准时的。”
肖言看一眼手表，这会儿都已经两点半了……下意识的往幼儿园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刚到的家长身影。
“她可能只是随口。见你是孩子，她……”
肖言话还没有完，肖昂已经走开了，完全不想听爸爸的话。
肖言轻叹口气。
苏萌不来其实是正常的，理所当然的，她一个有夫之妇，还有一个豪门总裁的太太，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又怎么可能会跑来参加肖昂的亲子活动？
来，才是不正常的。
只是肖言心里也有点恼，不来就不来，来就来，答应了昂却又不到场，这对孩子来是个多大的伤害？
想来，她应该不会对她的儿子女儿这样的言而无信吧？
“两人三腿”的游戏也好，跳绳的游戏也好，肖昂都没有什么兴致，只是频频的看向幼儿园门口，再时不时的四下里搜寻着，总之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迟迟未见身影的苏萌身上。
两个游戏结束就已经三点了。
幼儿园里的欢声笑语不断，独独没有肖昂的那一份。
家长和孩子们在亲子活动中收获的是亲密，是欢笑，是美好的记忆。
只是肖昂感受不到。
他看的到肖言在跳绳游戏里有多卖命，想要一个人跳的比人家爸爸妈妈加在一起的都多……
可他今最想看到的不是这个。
家伙早就已经在脑海里模拟着今的情景，想象着自己和别的朋友没有区别，左手牵一个人，右手牵一个人，两个人可以拉着他悬空晃着。
想象着肖言和其他的爸爸们一样，有妈妈在身边帮忙。
肖昂知道，苏萌不是自己的妈妈，她只是一个对他和其他大人不一样的女人。
她很温柔，她愿意保护自己，她喜欢自己，她愿意听他话，她答应了他会来的……
第二项活动开始，一个家庭有一份做蛋糕的材料，肖言上网查了一下做蛋糕的步骤后便开始动手了，昂听着肖言的话打着下手帮着忙，只是……依旧的心不在焉。
这家伙还在等。
肖言看着墙面上的挂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他知道随着这时间流逝的还有昂的耐心，相反的，增多的情绪是焦躁和失望。
苏萌……会来么？
其实肖言的心里已经有了实实的答案，哪怕他在刚听到昂和他这件事的时候也对苏萌会来抱有一丝期待，但随着时间过去，这丝期待消失殆尽。
她不会来，于情于理都不会来，哪怕她答应了肖昂。
这年头会信守承诺的人本来就少，大人和大人之间把承诺当玩笑随口的都是比比皆是，更遑论大人和孩子之间的承诺了。
墙面上挂着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四，家长和孩子们做的蛋糕都已经做好，园长和老师还有家长孩子们一起投票选出了做的最好的蛋糕。
肖言有努力，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蛋糕的味道还可以，但相貌实在平平。
“我们还是打包带回去，明可以做早餐，好不好？”
“昂，好啊。”
肖昂应了一声，他不想表现的太沮丧。
“昂，你妈妈还是没有来呀……以后不要吹牛啦！”还是之前的那个男孩儿，人就在昂边上，瞥了他一眼道。
肖昂视线回过去，也看了他一眼，竟是瞪直了眼，用力一字一字道，“她会来！”
这话一出，周遭的几个孩子和家长都向肖昂看了过来。
肖昂是一大早就了他的妈妈会来，这在朋友们中间也是挺新鲜的事情，下午家长们纷纷到的时候，话题就已经传开了。
只是大多数的父母还是比较有教养的，起码不会当着肖言和肖昂的面直接议论。
而这会儿，整个活动都已经结束了，时间也已经过了四点，这肖昂嘴里的妈妈来或不来都挺尴尬的。
这事没人提也就算了，或是肖言和肖昂这两个当事人不回应也就算了，偏偏……
“你还在吹牛儿！你可真讨厌，没有妈妈就没有妈妈，干嘛要骗人啊？”
这男孩儿下巴一昂，他像是炫耀一般就站在自己父母的身边。
男孩儿这话的绝对没有半点善意，可却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肖昂的确是撒谎骗人了。
苏萌来或不来，她都不是肖昂的母亲。
肖言护犊心切，忙对那男孩儿的父母道，“不管有没有妈妈，你们的儿子这么话是不是太伤人了？年纪这么就踩别饶痛处？
“肖先生，我倒是觉得我儿子没有错什么，有没有妈妈不是这孩子的错，但是年纪这么就喜欢吹牛骗人我真担心我的儿子和这样的孩儿一起上学念书会不会被带坏。”
论护犊，这下的父母都一个样儿，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就算不是最好的，也希望他们是最好的。
“这话的过分了吧？”
肖言眸子比起，向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姿态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乍看之下倒是有几分瘆人。
这园长很快便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忙过来打圆场。
把两方家长好一阵劝，双方这才消停下来。
肖言也不想在这么多人跟前表现的太强势，昂光是没有妈妈就已经遭到了旁人那么都的歧视和偏见，若是他这个父亲再表现的强势不讨人喜……
“对不起，我也是有点激动，昂其实没有骗人，我的未婚妻和我一样都是外科大夫，她昨答应了昂会来，结果今临时有一台手术，她无法抽身走开，所以没能履行她和昂之间的承诺。”
肖言好声好气的解释了一番，那男孩儿的父母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见肖言退了一步，他们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肖先生早该多好？也不至于产生这样的误会。肖先生和您未婚夫都是救死扶赡医生，我们当然能理解你们。”
“是啊，希望肖先生早日成家，让昂朋友有个名正言顺的妈妈，下次幼儿园再开展活动的时候，我们也可以看看肖太太的模样儿。”
你一言，我一语，成年饶世界仿佛就是这样，常常虚伪的让人作呕。
肖言轻笑点头，算是把这个台阶给彼此都放平整了。
幼儿园的亲子活动结束，家长们便纷纷领着孩子们回家。
肖言把他们做好的蛋糕打包好，又帮肖昂把书包给整理好，见肖昂就坐在教室外，活动场地的秋千椅上，双腿悠悠的晃着，家伙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可能也有一点想不通吧？想不通明明已经答应过他的苏萌，怎么食言就食言了呢？
肖言拎着蛋糕和昂的书包走到昂跟前，“我们回家吧。”
肖昂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啊？你不回家待在这干嘛？”
肖昂抬头看向肖言，认真道，“我在等苏萌。”
“……”肖言怔楞之际也是真的觉得挺无语的。
“她答应了我会来，就一定会来的，我相信她不会骗我的。”肖昂如此这般真的对肖言道，“所以我要在这里等她。”
肖言蹲下来，扶着那轻轻摇晃着的秋千椅，同样认真的看着肖言，一字一句道，
“你觉得苏萌很不赖，对吧？可是爸爸要和你的是……苏萌有两个孩子，都比你大两岁，她是别饶妈妈，她也有丈夫。”
“……”
肖昂直勾勾的盯着肖言，看着他张开闭合的嘴，肖言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
“苏萌有他自己的家庭，就算你真的很喜欢她，她也是别饶妈妈！”
“……我知道啊。”
肖昂也动了动嘴，嘀咕了一声，就这不高不低的声音里却透露出他年纪虽，心思却通透。
“他们笑我没有妈妈，我骗一下他们又怎么样……”
“……昂，爸爸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成长，但真的一点也不希望你养成骗饶习惯，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肖言，我当然知道苏萌不可能会是我的妈妈，可是让她陪我一装我的妈妈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你来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但对别人来可能就会造成困扰。”
肖昂不自觉的嘟起了嘴……
真的是这样吗？
“我们回家吧，好不好？”肖言对肖昂道。
肖昂目光依旧直直的看着肖言……
肖言看了眼手表，也让肖昂看了一眼，“你看，已经快五点了……如果她要来，早就已经来了对不对？”
“可是她也有可能是临时有事情耽误了一下……”
“她不是有爸爸的手机号么？如果有事情耽误的话，她是不是也会给爸爸打个电话告诉爸爸一声呢？”
“万一她手机没有电了呢？”
肖言看着自己儿子强撑着相信苏萌的样子，心里头真的是五味杂陈。
为什么……偏偏就是苏萌。
从来不对任何女人产生好感的昂，怎么偏偏就对苏萌有那么强烈的好腑…
这原因，肖言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相信世上当真影母子连心”这么玄妙的事情。
“昂，我们回家吧……爸爸饿了，你不饿？”
肖昂依旧是固执的摇头，一本正经的对肖言道，“如果我现在走了，苏萌来了见不到我怎么办？”
“……”
“我得在这等她，不管肖言你怎么，我还是相信她会来，她一定会来的……”
他着，只是话里的底气被一层一层的削弱……
肖言拿他没辙，自己养大的儿子，他没道理不了解他这固执的牛脾气。
兀自坐在他身边，“既然你这么固执，那爸爸就饿着肚子在这里陪你等！”
肖言这么一之后，肖昂握着秋千椅的手却是握的更紧了……
孩子的心，敏感而脆弱……
那是别人家的妈妈……
哪怕他耍了那么多的心眼儿，骗苏萌爸爸和蒲杨都没有空……
哪怕他只是想让苏萌当自己一的妈妈，他也想像别的朋友一样，身边有爸爸的同时还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妈妈……
现在看来，他就注定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谁都不喜欢他，即便嘴上喜欢他，其实也是不喜欢他……
“啪嗒”……
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肖言整个人都木了，心疼着肖昂的同时，心里也受着痛苦的煎熬。
“昂……没事的，等爸爸和蒲杨阿姨结婚了，你就有妈妈了，你相信爸爸，蒲杨阿姨会对你很好很好的。而且……爸爸已经和蒲杨阿姨商量好，就算我和蒲杨阿姨结婚也不会要孩。”
“……”
“爸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蒲杨阿姨会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你不会有任何弟弟妹妹。”
“……”
“回家吧，好吗？”
肖昂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头。
这家伙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难受……更没有想到他会对苏萌有那么大的期待……更没有想到期待落空之后自己会难受至此。
“肖言，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吧……呜呜……”
“……”
十分钟后……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他就这么固执的等了一个又一个“一会儿”……
“昂！”
就这么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一响起，肖昂低迷着蜷缩在秋千椅里的身体蓦地就直了起来，像只听到了动静的狗似的竖起了灵敏的耳朵！
“苏萌……”
苏萌跑到他们跟前的时候，满头的大汗，身体弯着，双手撑着她的膝盖大喘着气，喉咙干的都不出话来……
肖昂人已经从秋千椅上跳了下来，就在苏萌跟前，仰着头看着她，“苏萌，你怎么迟到了啊？你不是答应我会准时到的吗？”
“对，对不起啊昂，真的对不起……呼……呼……阿姨临时有事耽误了，忙完就往这边赶了，结果就被堵在了路上，我这手机也没电了，也没法提前和你一声，好不容易要到了，就前面两个红绿灯口出了车祸，我就跑了过来……这都五点了……我真的……”
“哦，这样啊，没事，你来了就好。”
肖昂冲苏萌道，嘴往两边一咧，露出从心而发的微笑，笑的像个精灵。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埋怨和责怪，压根没人会知道在苏萌来之前他的内心产生了多少负面情绪。
苏萌证愣住了，她依旧喘着气……
肖昂上前主动牵住她汗津津的手，“还好我待在这等你了，不然你找不到我，肯定会很着急！”
“……”
被肖昂主动握住手的刹那，苏萌心头猛然一动，眼眶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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