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整个人都愣了一瞬。
方子健虽然有股子不服输的狠劲，但并不是那种会无端惹事的人。
难道他被人欺负了？
在肖家肯定不会，那就是外面？可肖家位于市中心，治安一向良好，市政府就在几条街之外，谁敢在这附近闹事？
沈茵稍作思考，才看着方子健的眼睛：“你在黑市跟人打架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确定的陈述。
沈茵的目光如炬，方子健知道瞒不住了，微微垂下头，声音低沉：“不算打架。”
沈茵皱着眉头：“具体怎么回事？”
方子健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他这次在城里住了一些日子，也去黑市卖了几次卤货，每次都遇见胡金宝，胡金宝想分一杯羹，明里暗里提了好几回，方子健就是不答应，结果就招来了麻烦。
前两，他刚把摊子摆上，就有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过来找茬，吃了他的卤货闹肚子。
方子健问他们啥时候买的，买的啥，这几个人吭吭唧唧答不上来。
黑市都是流动来来去去的，方子健更是一个地方只摆一，谁知道这子上次在哪儿卖的货。
一开始，旁边看热闹的人里还有几个信他们的，但这么一来，大伙儿都明白这几个伙子不地道，周围响起了一片嘘声。
对方看自己不过去，就开始动手动脚，想掀摊子。
沈茵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原本以为的商战：至少得是胡金宝报警，把方子健点了，那她现在可能就得往公安局跑，想办法把人捞出来。
可现实中的商战：就是找些混混，搞点动作，闹事，掀摊子，甚至直接动手。
沈茵只能无奈摇头，心里嘀咕：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老套的把戏。
哦，对，现在确实还是朴素的年代……
她好不容易忍住吐槽，将信将疑地问：“你一个人对付三个？”
问完才注意到，方子健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得跟她差不多高了。
他正值发育的年纪，自从沈茵来到方家后，家里伙食一直不错，到了肖家，吃得更是丰盛，伙子就像春里的笋子一样，噌噌地往上蹿。
现在，方子健差不多跟沈茵一般高，估摸着得有一米六五，在这个年代的南方，这身高已经算是挺显眼的了。
但一个人对付三个人，还是咋听咋不靠谱啊。
方子健的舌头顶了顶下颚，心里冷笑，但在沈茵面前他还是忍住了，平静地：“他们没敢真的动手，只是比划了两下，把卤水罐打碎了。”
打架这回事，正常情况当然不可能一对多，但如果一个人豁出去了，那结果就另当别论了。
他没的是，虽然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但他可不是好惹的，直接给了对方一顿狠的，硬是让对方赔了钱才了事。
沈茵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确定是胡金宝的人？胡金宝当时也在？”
“他不在。”方子健淡淡道：“但我偷偷跟着那几个人去了医院，胡金宝来看他们，那些人还叫他大哥。”
沈茵：……人都打进医院了，还叫没真的动手，你子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行吧，这事到此为止，我来接手。”沈茵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她当然不是怕胡金宝，可是要是没引导好方子健，她精心栽培的树苗就要长歪了，要是他真走上了什么歪门邪道，那她之前的努力不就全打水漂了吗？
“嗯。”方子健轻声应了一句，但他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子倔劲儿，手不自觉地在衣角上来回摩挲，看起来心里还憋着一股子火，不像是打算轻易放过的样子。
沈茵看在眼里，轻声提醒：“我记得之前跟你过，其实可以考虑跟胡金宝合作的。”
一个去打独斗，生意是做不大的。胡金宝对黑市的门道摸得挺清楚，脑子也算灵光，不准还真是能派上用场。
过两个月，方子健就要回学校了，黑市的这条路子，其实是可以留给胡金宝继续做的，躺着分成不也挺好？
方子健眉头微皱，直言不讳：“他人品不好，我不信任他。”
沈茵半开玩笑道：“哦？那你觉得我人品还不错了？”
方子健抬起头：“你不一样，我……信得过你。”
沈茵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弄得有些许意外，她轻声笑了笑：“咦，这么直接，还挺让人感动的。”
但很快，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胡金宝现在在哪里？”
方子健被她这么一问，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我不……”
沈茵瞥了他一眼，笃定地：“少来，你连医院都敢跟去，不可能不去查他平时在哪儿晃悠吧？”
她心里明白，无奸不商，胡金宝虽然以前还算守规矩，但人是会变的，她得亲自去摸摸底。
方子健只得不情不愿地吐露了一个地名，也是一条黑市街。
沈茵斜了他一眼，心里有数，这子查得这么清楚，怕是还想下黑手呢。
“碰到事儿得动动脑子，不能老想着用拳头解决。”沈茵着，又补了一句，“当然了，有时候拳头也挺管用的。”
沈茵本来想再多叮嘱方子健几句，但远远地瞧见一辆红旗轿车驶来，她便住了口，只是叮嘱他别冲动，等她的消息。
车门一开，肖永明心翼翼地扶着肖奶奶下车。几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听沈茵这几都没活儿，肖奶奶还邀请沈茵留下吃饭过夜。沈茵自然不推辞，还加了一道菜。
她昨晚特意熬了一锅的大骨头汤，灌了整整一陶罐，熬了一夜，倒出来加热一下。色泽越发诱人，香气浓郁，让人看了就食欲大增。
沈茵先是留出了一部分，然后帮忙张罗着分菜，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给肖永明的那碗肉特别多，他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倒不是这菜有多金贵，而是沈茵这么热情，好得让人有点儿不敢相信。
肖奶奶年纪大了，吃得不多，吃完就早早离席，让年轻人自在些。
方子健主动起身，去帮老人家泡杯茶助消化。
桌上只剩下两个人，肖永明凑到沈茵这头，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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