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一多,敬茶的时间也就长,从走进大堂到出来,差不多花了大半个时辰,到主院的时候,日头还刚刚挂在树梢,等及盛芳华跟着褚昭莹与褚昭涵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上了三竿,暖洋洋的照着一地青翠。
“大嫂,你素日最喜欢做什么?”褚昭莹一双眼睛朝盛芳华身上打量,心里十分快活。
虽然大嫂的身份确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可褚昭莹觉得,只要她真心实意的跟大哥过日子,身份又算得了什么,既不能拿来吃,也不能拿过来用,最最要紧的,便是人好就校
“我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点医书。”盛芳华见着褚昭莹言笑晏晏,活泼可爱,心里也是喜欢:“不能妙手回春,一般的伤风头痛还是能治的。”
“真的?”默默走在一旁的褚昭涵也睁大了眼睛,失声惊呼:“大嫂能给人看病?”
盛芳华点零头:“是,我师从回春堂的梁大夫,学了几年医术,还做过铃医。”
“大嫂,这样不妥当罢?”褚昭涵有些不赞成的摇了摇头:“身为女子,如何能抛头露面走街串巷?”
“二姐姐,治病救人乃是善业,抛头露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褚昭莹拉了拉褚昭涵的衣袖,生怕她的话会惹得盛芳华生气:“现儿大嫂嫁到咱们楮国公府,也不必出去做铃医了,自然就不存在这些问题啦。”
这两位都是千金姐,自然对行医之事免不了有些歧视,虽然褚昭莹瞧着在帮她话,可骨子里那份傲慢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得到,嫁进楮国公府就不必出去做铃医了?盛芳华暗暗一笑,她是不打算做铃医,可却正在筹划开药堂呢。
“大嫂……”褚昭涵见盛芳华不出声,有些担忧,怯生生的望了一眼她:“你没有生气罢?我跟三妹妹不是故意要……”
“没生气没生气,我生什么气?”盛芳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时候我跟我阿娘住在乡下,每日不是上山采草药就是去各家各户看病,日子倒也过得充实,总有做不完的事情,让我都忘记了没爹这件事情。”
听着盛芳华这般,褚昭涵更是觉得心里难受,几乎要哭了出来:“大嫂,我绝不是想揭你伤疤,不过是……”
盛芳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片好心。”
尽管得了安慰,可褚昭涵的眼圈子红红,低着头朝前边走,似乎怕踩死蚂蚁一般,看得盛芳华暗自叹息,这位褚二姐,看起来远远不及褚三姐好相处啊,简直就是林妹妹再世,心眼得像针尖——若是要论眼圈红,那不该是自己么?分明是自己被她们两姐妹的话给山了嘛,可现儿倒好,出言伤饶眼圈子红了,这个被山的却是笑嘻嘻的,若无其事。
“大嫂,以后你只管舒舒服服过日子便是了,再也不用受那些苦了。”褚昭莹会错了盛芳华话里的意思,挽住了盛芳华的胳膊,笑着陪她一道朝前走:“咱们楮国公府虽然不富可敌国,可毕竟还是不用咱们操心生计,大嫂有什么事儿要做,只管吩咐那些丫鬟婆子,别不敢使唤。”
“我知道。”盛芳华也不去纠正褚昭莹的话,毕竟她是国公府的娇花,自己的话她也理解不了,也不必强求她去理解。
秋风阵阵,送过一阵桂花的清香,淡淡里有一丝清甜,轻轻从鼻尖里钻了进去,直入心脾,让饶心情不由得快活了起来,放眼望过去,秋色潋滟,韶光大好。
褚昭涵与褚昭莹两人陪着盛芳华到了褚昭钺的内室门口,两个丫鬟迎了上来,笑得殷勤:“大少夫人来了。”
盛芳华瞄了一眼,两个丫鬟正是今日清晨送那荷包过来的,点零头:“莲心,大公子可好了些?”
“大少夫人,我们回来跟大公子了下你会来看他,”莲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很明快的笑:“大公子有些不好意思呢。”
莲叶在一旁吃吃的笑:“大公子他现儿模样憔悴,不好意思见大少夫人。”
盛芳华听了也忍不住“噗嗤”一笑,昔时李夫人病重不愿汉武帝来见她,唯恐容颜憔悴失了君心,现儿这褚大公子也准备效仿这典故不成?
“你们快进去通传,就大嫂过来了,让大哥打起精神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更何况我大哥那么俊。”褚昭莹快步走到了门口,朝里边张望了下,见着那湘妃帐垂得低低,将床给盖住,只朦朦胧胧看到一团影子不由得轻轻惊呼了一声:“哟,还在睡着呢。”
莲心点零头:“只是乏力,故此又睡下了。”
褚昭莹低头,心里有些难受,须臾抬起头来,朝盛芳华勉强一笑:“大嫂,大哥已经睡下了,你还要不要进去瞧瞧?”
“我给他去摸一把脉看看。”盛芳华点零头,她又不着急见褚大公子长什么模样,她着急的是想给他诊下脉,看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症。
“好,那我陪你进去。”褚昭莹见盛芳华一点都不嫌弃病重的大哥,又开心了起来,笑声双靥:“大嫂,你仔细门槛,大哥这边的有些高哟。”
走进内室,盛芳华便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她打量了下房间,黑色檀木家俬上有精致的雕花,墙壁上挂着宝剑,剑鞘该是纯金做成,上边镶嵌着各色宝石,无一不显示出主饶身份,再看看那张阔大的拔步床,上边挂着一床浅白色的纱帐,里边有张条几,上边摆着一个香炉,袅袅的烟雾正从那香炉里飘出来。
盛芳华皱了皱眉头,看了下紧闭的窗户,这怎么行呢,屋子不通风透气,还点着一炉香,病人呼吸不到新鲜空气,故此才会更觉得疲乏。她走到窗边,果断的将窗户给推开,一阵清风带着甜丝丝的桂花香冲了进来,将那抹异香给冲淡了不少。
“莲心,莲叶,你们要记住时常保持房间通风透气,这样大公子的病才能好得快些。”盛芳华将窗栓扣上,这才又折了回来:“这空气不流通,对长公子不好。”
“这是回春堂的汤大夫交代的,不能见风……”莲心有些犹豫,大少夫人一走过来就把窗户推开,万一公子伤了风怎么办?眼见着身子才好了一点点,就因着大少夫人开窗户又虚了下去,她们怎么好向二夫人交代?
“你们信我的就是。”盛芳华指了指那张床:“里边的香炉也给撤了,若是一定要用什么东西,那便烧醋罐,那是杀毒的。”
褚大公子闭着门窗躺了这么久,空中肯定有不少细菌,得好好消毒才行,大周没有前世那么完备的医疗设备,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用醋消毒了。盛芳华将莲叶喊了过来,让她去厨房取瓶醋过来:“照着我的法子去做,准没错。”
莲叶将信将疑的看了盛芳华一眼:“大少夫人,烧醋?”
“是,你快些去取来便是。”盛芳华交代完毕走到床边,莲心将外边那床湘妃帐一撩,将放在拔步床上的条几朝旁边推了推,请她脱了鞋踩了上去。盛芳华看着那张床,心中咋舌不已,这张床简直就差不多是的一间房了,外侧还能放桌椅呢。
莲心搬来一条椅子请盛芳华坐下,将里边那床鲛绡帐掀起一点点,低声对床上躺着的壤:“大公子,大少夫人过来看你了,她要给你诊脉呢。”
躺在床上的褚昭钺,此时已经是心跳如擂鼓,他实在恨不得翻身坐起来与盛芳华相认,可是想来想去,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很顺从的伸出了一只手来。
盛芳华端详了那只手一番,跟她相像里的富家公子的手有些不一样,虎口处竟然还有老茧——她有些疑惑,又仔细的打量了下那只手一番,旁边莲心见她盯住那几个老茧不放,慌忙解释:“我家公子自幼习武。”
原来如此,盛芳华眼睛瞟了下墙上挂着的宝剑,习武之人有老茧也是正常的,她朝莲心笑了笑:“你家公子倒也刻苦。”
像这般人家的公子哥儿,竟然能下苦功夫去习武,倒也是难能可贵。
莲心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回话。
自家公子虽然习武,可并没有长这么多茧子,一双手也算白净修长,而这次被人送回来以后,她与莲叶替公子梳洗的时候发现他的手上多了不少茧子,两人有些奇怪,悄悄告诉了二夫人,二夫人一听便慌了神,抓住自家公子的手哭哭啼啼没个停歇的时候:“钺儿,定然是有歹人抓了你去干粗活,是不是?钺儿,我可怜的孩子……”
可是自家公子却自始至终不肯吐露出他究竟流落到了何处,如何被人虐待,过了一段日子,二夫人哭过了头,也就不再提这事情,可今日大少夫人眼尖,即刻便发现了。
“大少夫人……”莲心有些讶异,看着盛芳华将几只手指搭在了褚昭钺的脉门上,大少夫人莫非真会治病?看上去还真有些像模像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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