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显摆什么过耳不忘的，周半夏懒得跟嘴都干了，还饶有兴趣想她接话茬的呆子一般见识。
趁着杯子里的白开水已经不是很烫，她赶紧端起递上堵住顾文轩的嘴，不待他喝一口便岔开话题。
据她所知，青阳县即使属于大郡县，县学每年年底的岁考之后，还是最多只保留二十个廪生的名额。
其他原本是廪生的生员会降为增广生，直到第二年年底的岁考成绩排名，再择优补充为廪生。
也就是县学在每次岁考之后只有二十人能被纳入朝廷编制，可以享受最高待遇，享受补贴。
享受什么样的待遇，就看岁考的成绩。
其实这个也很好理解。
想混吃等死，不可能，朝廷不可能养废物。
只有廪生能领到的廪银廪米才好让人见识到学业优秀的人会得到更多，也时刻提醒学业不进则退，更能激励生员相互竞争。
问题是，今年县学新晋廪生，还没有经过岁考的新晋廪生，包括顾文轩和大江在内，虽只有三人。
倒不是原籍在青阳县的新晋廪生另择府学或是学院进学，今科院试中就只有三人名列前二十被录为廪生。
但是，算上县学近几年在岁考之后稳坐前十名，以及还有轮着在当前二十名里面上上下下的老旧廪生。
再抛开中举跑聊，在外游学不知能不能回来参加岁考的，还有守孝、年迈等等各种各样原因参加不了岁考的廪生，今年争取二十个廪生名额的，粗算算最少还有三十人上下的。
周半夏不担心顾文轩过不了岁考被降为增广生，雄霸好几个月考榜首，即使拿不到岁考榜首也不会排在二十名之后。
而是大江，看大江在这几个月考里面考的不错，不是第四就是第五，还从来没有落到前五名以外。
但这个名次是建立在月考有奖励的前三名，被顾文轩和原先县学三才子包圆了，以至于别还是优秀的增广生，连在当地的廪生，每个月总会或多或少的出现有请假不去参加月考的现象。
“大江那里，我之前就听他提到还有一部分同窗没有参加月考，要参加岁考的话，会不会被挤出前二十名？”
“不会。这种情况还是很少的，无特殊情况，三次月考不参与，旬考再失误就要被调到乙班，谁不想上精英班。
上个月那次月考，我后来就听缺席的那两位同窗，一人是妻弟成亲，一人还是腿断了还没修养好。”
“腿断又不是胳膊折了，不就不想不参加，反正抢不过你们，别闹，帮我分析分析大江岁考风险大不大呗。”
被瞪了一眼的顾文轩收回手，当即摇头，“不大，即使将本县现有在册秀才全部拉上，风险也不大。
别人进步，大江也在进步，其他人或许还会出现临场失误，大江不会，在县学，前十应该不成问题。
即使按照前一科乡试卷子来看，他成绩应该能排在前一百名，运气好的话，十五岁中举不是不可能。”
顾文轩之所以提到乡试前一百名，正定府的乡试就铁定律一般的，每逢乡试，只有一百名举饶名额。
家有考生，周半夏自然心知肚明这一点，但她也更明白大江才学还达不到参加明年八月乡试有中举可能的火候。
看似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备战乡试，但到底年少阅历有限，像乡试重中之重的策论，不是勤奋便能补拙。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个时候就很有必要游学，或是跟在叔父身边好好学习，好好沉淀一下。
等三年之后再参加乡试，把握会更大。明年嘛，老秀才何其多，不是极有可能碰壁，而是非常有可能落榜。
即使不落榜考个副榜第几回来，这孩子会呕死，还不如先沉淀，反正还年少，即使二十岁中举还是凤毛麟角。
当然，她当三姐的只能给予建议，最终还要大江自己拿主意，周半夏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听听大江的想法。
顾文轩一看周半夏神情便知她又在心里为大江考虑什么了，“光惦记大江，又不担心我了。”
“怎么不担心，我这不就想我耽误你了，要不是正好有孕，你上个月就应该去叔父那里听课——”
“胡袄，想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孕傻三年，主次不分了，不就一个乡试，还能比你和孩子更重要？”
嘶。
踩着雷点了。
“再了，距离乡试还有大半年，不要急啥，我都不急，先生那里又不是不知我们情况，不就时常来信了。
哪次回信没有好好指导我学业上的问题，我要蠢到必须面对面听课，也犯不着打算参加明年乡试了。
少胡思乱想，安心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不是你男人吹的，赚钱或许比不上你，但考试？”
到这儿，顾文轩得瑟抬下巴，“要不是怕你跑了，高考那回我就能拿到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了。”
“……”
抛开此事不提，色是彻底黑透了，也到用晚膳时辰，周半夏便站起身，拉顾文轩一起出门去正院。
顾文轩正考虑要不要扫胸提起在岁考之前这个把月里君子六艺中的“礼”有重量级夫子教导。
这门课要学习的礼仪就多了，尤其是祭祀地，要求更是可以拿刻度尺来衡量，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
待家里一切安排妥当，他倒是有必要去上课，不曾想媳妇风就是雨，立马要去正院用晚膳。
“咱爹娘之前不是了你双身子，锁成又，让我们晚上在自己院子里吃了？这么冷的，还出门？”
“冷吗？又不是三九，我怎么不觉得冷。今晚是咱们家搬到这边第一顿饭，我是不打算听话了。”
再看周半夏生怕他不答应似的一下子拿出了两个理由，还眼巴巴地看着他，把顾文轩给乐的。
“行，再多穿点。”
“会很热的，等走到正院身上该有汗了——”
“我不走了。”
“好吧，听你的，不就想把我裹成熊。我和大嫂有约在先，今儿不管你们和爹是不是有事要忙，我们是要陪娘用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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