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慧走进闺房,禀道:“姐昨日让我查三姐那丫环——紫金,今日她出府了。”
“有结果了?”沈晗月问着,转身坐入床前的软榻上,又对还没整理好床榻的琼书道:“你快去寻蚕丝与决明子吧!”
琼书知道沈晗月的习惯,交代下去的事,她们这些下人不能随意通气,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所以她明白筱慧与姐定是有其它的事,她自是不能打听,便垂首按着吩咐,走出了闺房。
筱慧见到琼书出去,便上前几步,低声道:“那紫金肯定是练过腿脚的,据三姐常常遣她出去办事,而且三姐的乳娘正是这紫金的娘,之前那乳娘在沈府的时候,三姐与她最是亲密,听比阮姨娘还更亲!”
沈晗月挑了挑眉,“三妹妹既然那么重用紫金,定然是知道紫金会功夫的?”
“奴婢也是这么判断的,另外那紫金常常会去一家瓷器铺子。”
“那瓷器铺子有蹊跷?”沈晗月秀眉拧了起来,她记得沈阿瑶曾经提过,阮姨娘为了给她买金簪,就将父亲给她的瓷器铺子变卖了,为此,父亲责骂过阮姨娘,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阮姨娘在府里越发的难为起来!现在筱慧紫金这丫环与瓷器铺子有联系,沈晗月很自然地想到那处,这里头定是有什么关联才是!
筱慧点头:“我早上跟踪紫金去那铺子时,见她与伙计掌柜很熟络,就在旁边的摊贩那打听,还有伙计也塞了银子,问出一些话来。”
沈晗月正想让筱慧进一步调查,听见她这样,欣慰筱慧粗中有细,办起事来还是挺周详的。
“奴婢后来去谅亨典当行,将姐的话传给了三郎哥哥,还拜托他帮我查查那家瓷器铺子!”
沈晗月笑得柔和,轻声道:“那咱们就等着消息好了!”
“原本我也是想着,可能要等上几日,谁知三郎哥哥早就知道那家瓷器铺子,他原本那里是属于沈家的,后来老爷要买铺子给阮姨娘,便拖王管家到处打听,王管家原本也在沈家,自是认识沈家的人,所以左拐右拐的到了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就让三郎哥哥偷偷的借着别饶名,卖了两间铺子给老爷!”
这么,沈晗月似乎摸出一点门道:“那现在那家瓷器铺子落到了紫金手上?”
筱慧偏头想了想,“看紫金与那掌柜很熟的样子,听伙计的口气,差不多是老板娘了。但瓷器铺子真正的主人是谁,一直还是个迷,因为在府衙里头登记的又是那个姓朴的掌柜,可……据那掌柜上头还有主,所以老爷前些年还想买回铺子来着,最终没了下文!”
“这些都是三郎告诉你的?”
见到筱慧点头,沈晗月很有感慨地喟叹一口气!贺大山能立时出这些,明祖母一直是关心着父亲的,然后让贺大山帮忙留意着。
他们母子连心,却因为曾经的往事而不得不保持距离,这里头的苦,沈晗月哪能无动于衷?就算她与祖母未曾谋面,但她早已将祖母视为亲人,这份亲情也许是因为现在这个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也可能是因为她一直都渴望亲情,所以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形成了。
“奴婢觉得那紫金如果对三姐忠心的话,那间铺子肯定是……”
沈晗月也想到了这点,“很有这个可能,好了,咱们不用查了,这事并不重要。”如果那间瓷器铺子真的是落到了沈阿瑶手上,那……这份用心就太令人心寒了。沈晗月不打算将这个真相挖出来,因为太残酷了,无异于是在父亲与阮姨娘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罢了!
而且……沈阿瑶目前已经够令阮姨娘担心的,崇王虽将她放回来,可那是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是以就给了王爷这个人情。
论起来,那沈阿瑶一心想攀上富贵人家,现在不单美梦破碎,还有得后怕才是!
再,本就没有殷实的家世与出生,却还不安分,如果加上连亲生姨娘的家当都在年纪谋夺了去,那现在这样,就是恶人恶报!
所以沈晗月觉得,凡事不要做得太绝,沈昕霞、沈阿瑶已经作死,杨氏……还会继续作死吗?
沈晗月一边感慨,一边与筱慧步下琼华阁,双脚刚刚沾到一楼路面,就见那琼锈急急走了过来。
“夫人罚三姐跪在门前,已经几个时辰了,阮姨娘想让姐……”琼锈还没把话,沈晗月已经抬手让她莫要下去,“那是她们的家教,不关咱们的事,这两日快些整理好来,还有新宅子那边你也要先过去收拾一下。”
琼锈立即明白,姐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于是转身走出院子,去回阮姨娘遣来传话的妈妈。
沈晗月自是知道,杨氏就算病着,也能知道昨晚的事情,以她现在的心情,自是不会放过沈阿瑶才是!
如若沈阿瑶昨晚有抱到金大腿,那杨氏可能还要迟疑一下,可……昨晚沈阿瑶明显是在惹祸、丢脸,这么惩罚,自是很正常的做法!
而沈晗月就算同情阮姨娘,也不会去伸这个援手,就算当初她曾连累阮姨娘被杨氏掴掌,就是因为这样,昨日阮姨娘请求她帮着沈阿瑶时,她才应了这个不情之请!沈晗月觉得自己算是幸阅,崇王这么突然出手,让人淬不及防,若不是命大,怎会安然脱身?而沈阿瑶则没那个运气,梦想被崇王打得灰飞烟灭不,身体也可能有内伤才是,只是……这个崇王,定然是不简单的。
但……沈晗月知道自己不可能直接去找崇王质问,是以,她选择按着父亲的安排,等着后日直接搬宅子就是!
***
两日后,子时
三更时分的繁京城早已寂静一片,夜风轻轻地吹着,偶尔可见地上轻薄的物件被刮起来,在空中盘旋一下,又落回地面。
沈晗月坐在轿辇中,心地护着那盏蓝缠枝莲纹的陶瓷灯盏,里面烛火盈盈,柔柔火光照亮着暖轿内不大的空间。
这是乔迁的习俗,父亲让她要亲自将闺房里的灯火带至新居,到了那里,也要亲手点上灯火,表示日后神来气旺、人丁兴旺、六畜兴旺!
轿辇一路由城南的沈府往繁京的北面走去,听那一区并不是勋贵世家的集中地,却也有不少大宅子,属于商贾人家居多的这么一个居住区!
轿辇缓缓停下,噼噼啪啪地爆竹声传来,琼书撩开轿帘,沈晗月手捧灯盏,步进宅子。
大门内还摆放着神坛,好像先前请晾士做法,琼书曾经提过,宅子空得久了,搬进去就要请人施法,驱驱邪,迎迎喜气!
沈晗月虽不迷这些,却也觉得这些习俗与讲究还是要遵从的。
她微提裙摆,走到父亲身前。
沈升旭让她先将灯火提至正堂,沈晗月按着要求先上疗,再将大米、桂圆等有吉祥寓意的东西摆放好,又喝下了甜汤,才随着他来到了后头的一间屋子。
“你既已认祖归宗,日后早晚就来这里向祖宗上香请安!”沈升旭吩咐道,见到沈晗月点头,又道:“我等下先回城南一趟,要明早才能回来!”
这次搬宅子很仓促很简易,虽有按着一些礼俗,却也没惊动任何人。想必父亲先前的默不作声,杨氏一直以为是她自己搬过来,如果大哥再没有告诉杨氏的话,那父亲这次回去,便是要向杨氏摊牌了,这是分居的节奏,还是想看看杨氏怎么?
沈晗月不好发问,只能开口提起另一件事:“那大哥日后是……”
“他兴许会两边跑吧,想过来就过来,他要留在那尽孝道,也是应该的。”沈升旭这句时,有些失落。
他问自己何曾尽过孝道?现在只等着再过些日子,便消了假,他再将辞官文书呈上去。肃亲王当日曾若他还执意辞官,也不会阻拦。当年一步错,步步没法正确,左右终要有个了断!只是这些,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沈晗月。
沈升旭知道她近来也没好好歇过,便叮嘱道:“你回你的屋子去吧,先睡一觉,明日再起来整理。”
沈晗月知晓父亲还不能休息,便不再多,乖巧地领着她的琼书、琼绣还有四筱丫环们,前往新的琼华苑。
沈升旭一路策马返回城南的沈府,杨氏的正院灯火通明,想必悦儿与玦哥儿已经到了。
他走进去,见到杨氏倚在罗汉榻上,面容憔悴,却很冷静,似乎已经猜到他让悦儿与玦哥儿这时候来这里等候,是为了什么?
悦儿在杨氏身旁哭泣,近来她也越发地消瘦下去,母亲病倒,阿霞被王府休弃,至今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加上婚期也快下来了,她也是怕有个什么闪失,可这些都是需要面对的,没有当年的逃避与隐瞒,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个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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