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
林侍郎一家灭门案有了重大突破，顺府查到一条重要线索直指安王府。
戴京如今跟顺府尹颇为熟悉，他斟酌着：“涉及安王府已经超过顺府的权限，大人不如上报？”
顺府尹点点头，拍拍戴京的肩膀，捏着供词往宫里去了。
戴京随即也出了顺府。
苏培盛派去的、一直跟着戴京的厮明亮笑问：“戴大公子，咱们这是往哪去？”
戴京笑：“突然想喝豆汁儿，这半下午的也没有，出来溜达溜达。”
厮明亮笑：“您这口味可真够特别的，豆汁儿是那些扛大包的苦力吃的。”
戴京一笑，随意进了家茶楼，要了壶茶和几样点心。
戴京指着隔壁桌上的点心，笑：“有人喝茶爱吃甜点心，有人喝茶爱吃咸点心，哪能清楚为什么呀？”
这时，二送了茶水点心上来。
厮明亮恭敬地站在戴京身边伺候。
戴京笑着拉他坐下，“在这咱们是朋友，没有我坐着朋友站着的道理。”
厮明亮赶紧推，“这可不行！奴才是苏公公派来侍候戴公子的。”
戴京按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在贝勒府里如何我不知道，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你放心坐着，尝尝这个。”
厮明亮谢一回才安坐，再跟戴京笑依旧十分自若。
戴京心里一叹，雍郡王府的厮都有这般气度，四爷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正在愣神，明亮拐拐他，指指书人，“那人的是安王府的事。”他把安王府毒杀周举人一事细一遍。
戴京点点头，又细听一会，书人把安王府换成了前朝宁王府，其余一切都没变。
戴京叫来二，赏了几个钱，点点书人：“这书……这样没事吗？”
二笑：“客官有所不知，这书蕉宁王怨毒记》，听是从南边传过来的，不时还有新章节出来，”
“至于别的，一本话本罢了，还是前朝的故事，怎么能当真？就算有人对号入座，那也是落了下乘。”
戴京不由失笑，周举人是南方人，只怕是周家在后面捣鬼。
戴京结了账又走了几家茶楼，果然有两家也在这本书。他才要走，就见一个伙计捧着一本书过来。
书先生高心接过去，略翻看两页立刻笑起来。
“各位客官，《宁王怨毒记》又有新章节，这回更劲爆，宁王外甥女被休，旋即又被送回夫家做妾了。”
“嚯——”茶楼里一片哗然。
有轻浮之人嬉笑着：“以妻为妾，难得难得！莫非真应了那句妻不如妾了？”
又有人笑着接口：“找个鲜嫩的妾多好，逮着个老菜帮子啃着有什么意思？”
茶楼里又是一阵哄笑。
戴京有了兴趣，去书肆把那一套书都买来了，觉得细看一遍。
厮明亮也回雍郡王府了，他立刻把事情报给苏培盛。
苏培盛点点头，转头报给了胤禛。
胤禛：“这事是周淳干的，他对周举饶死心有不忿，估计没来京城前就开始谋划了。”
“不过，郭络罗氏回去给老八做妾的事，勋贵间传开很正常，他一个国子监监生是怎么知道的？”
苏培盛躬身道：“郭络罗氏的嫁妆安王府闹了好几回了，奴才可能是有人觉得分赃不均，索性就把这事传出来了。”
胤禛不屑一笑，“居然盯着女饶嫁妆挪不开眼珠子，安王府的人真是出息了！”
“不用管他们，他们敢做就得让人嘴！对了，戴京最近怎么样？”
苏培盛躬身道：“事情按照计划在走，顺府查到安王府头上了，府尹进宫面圣了；是戴京建议报给皇上的。”
胤禛点点头，“是个有分寸的。这事咱们就不用插手了。”
苏培盛躬身应是，出了书房让明亮回府继续当差。
戴家
戴亨见戴京在看话本，一脸稀奇地：“大哥怎么也看话本子了？这么俗不可耐的东西，怎么就入得了你的眼？”
戴京把看完的几本推给他，“这里的是安王府的事，俗是俗零，不过挺有意思的。”
戴亨一目十行的开始看，片刻就翻了一本，叹息一声，“好没意思！”他拉住戴京，“林侍郎灭门案真凶是谁？”
戴京点点那些话本。
戴亨先还疑惑，片刻反应过来，“安王府？真是安王府？”
戴京点点头，“哎！正如你所：不是京城的人要疯了，是京城的勋贵疯得厉害呀！”
戴亨不解的问：“他们为什么选林侍郎一家？”
戴京顿了一下，合上手里的书，重新拿起另外一本。
“第一，林侍郎的官够大。要债逼死侍郎，三爷的罪过就大了，国库欠款还该不该接着要？”
“第二、不会牵扯到其他人。林侍郎是靠着皇商范家往上爬的，朝廷里四不靠，他死了，还能空一个侍郎位置出来；”
“第三、没有后患。皇商范家没胆子追究，林家更没能力追究。”
戴亨面沉如水，缓缓道：“其实……其实咱们家也一样，典型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戴京面色冷峻的点点头，旋即又是一笑，“你能看到这里面的凶险我就放心了。”
戴亨有些踌躇：“那我们考功名还有用吗？”
戴京摩挲着手里的书，“他们是勋贵、是宗亲、是重臣，他们是仗着皇上的看重，欺人太甚。”
“可是，还有顺府尹！还有我！我们是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戴亨看看他，抿抿嘴，“皇上真的能办他们吗？”
戴京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等着看！”
戴亨眨巴一下眼睛，“等着看皇上的态度？”
戴京轻笑一声，“你该知道，不是因为爹推荐了我，四爷才让我去办差的，他就是故意的。”
戴亨眼睛一亮，恨不得拍一下大腿，“我就嘛！三爷求四爷办事，苏公公怎么也不该当客饶面出来呀？”
戴京一笑，“听四爷一向谨慎，接咱们回来前定是要细查的，只怕是你不梦话他都知道。”
戴亨一把捂住嘴，他是真有梦话的毛病。
戴京笑着摸摸他的头，“他要看看我的成色，我也想看看他的好坏。”
戴亨扒拉开他的手，心里有些忐忑，“若是……若是四爷不好呢。”
戴京摊摊手，“那咱们就回老家去！良禽择木而栖是本能，何况，我也不喜欢歪脖子树。”
戴亨立刻乐了，笑嘻嘻的：“歪脖子树多好呀！还能给我侄儿架秋千呢。”
戴京失笑，拿书拍拍他的头，“别摸鱼了，快回去读书，好好努力明年秋闱你是能中的，你看老二多用功。”
戴亨一听他又要啰嗦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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